三娘子杏眼微瞪,朱红的唇微微的抿着,虽是在生气,但瞧着仍旧是那样清冷高雅,看着令人心醉。
“我问你呢,是谁告诉你这个办法能引我来的?”
“是……”宗湘若怕三娘子会因此迁怒小萍,便谎称:“我自己想的。”
“瞎说,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瞧见我藏在哪儿,一定是小萍那丫头告诉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带着她的心头血,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三娘子轻叹了一口气,飘摇身子便要离去,宗湘若见她手腕上挂着的青荷手串,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他忽然心下一疼赶忙扯住了三娘子的袖子。
“姑娘,且慢离去,我有话想问你,我们是不是先前认识?或者是前世有过一段缘分?”
听了这番话,三娘子的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她赶忙摇了摇头:“没有,今日与公子初次相见,兴许公子遇见的是小萍,那丫头总变成我的样子出来玩,可能是记错了吧。”
“不会,我与她接触过很久了,她虽每次都幻化成你的模样,但我见她就不会如何,可我一见到你就觉着心里苦闷难受,就像是我们早就认识,不过因为某些缘故被迫分开,彼此思念又不能相见的那种痛苦。”
三娘子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一切都是天命,还是逃不掉啊。”
她轻轻扯开被宗湘若抓住的袖子,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桌边。
“你想的不错,我们前世的确颇有渊源,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没想到竟然记得这么深,如今看来,我们的情缘并未了断,我也只好留在这里陪伴于你了。”
“可是认真的。”
“我本不想与你相认,担心再次害你送命,却不曾想阴差阳错救下了小萍那丫头,如今又跟你纠缠在一起,既然已成定局也不必再躲避了。”
听说她要留下,宗湘若很高兴吗,想要将这事告诉给家里人,但三娘子却拦住了他:“我如今身份特殊,不便抛头露面,留在这里的事情切不可告诉家人,否则我必然留不长久。”
“既然如此,我家在太湖不远有一处小院平日罕有人至,我与家人知会一声,我们可搬到那去生活,不会有人打扰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既然决心相处在一起了,就别叫我姑娘了?”
“那该如何称呼?”
“就跟原来一样,唤我三娘吧。”
“好,三娘。”
当天晚饭时,宗湘若以想要静心学习为由提出搬出去居住,可是他重病刚好,父母很担心他一个人赌独居会有不便,想要让他领着几个仆人过去伺候,也好放心。
“爹娘,我这次去读书就是想图个安静的,让仆人去照顾不好安心,太湖边上卖什么的都有,苦不着我的,再说先前独自出门时,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们就放心吧。”
宗湘若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父母让他搬出去住,于是便收拾行囊跟三娘子去了那边居住。
到了住处后,三娘子换下一身白衣,换了一身平常女子的打扮,宗湘若看着她,总觉着更加熟悉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后,二人熟络起来能说起话来了,但还是分床而眠。
虽是住在一起,可三娘子一直都是闷闷不乐,总是看着天上叹气,与宗湘亲热时,又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悲伤来。
宗湘若看她如此很是心疼,觉着自己可能是哪里做的不好,这一日趁着二人在院内饮酒谈心,宗湘若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三娘,我想了很久,如今我们生活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每天见你都是闷闷不乐,想着莫不是我一厢情愿强人所难,你若是觉着过的不快活,大可离去,不必顾及我的。”
“倒不是因为觉着不快活,只是觉着眼前这一切太不真实,总觉着像是在做梦一样,总怕梦醒了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可我不是还在你眼前吗?”
“我知道,兴许是因为先前这样的梦做的太多,怕这次醒来还是空欢喜一场,不过你不必忧虑,我暂且还没有离去的打算。”三娘子的表情虽然哀伤,但衍射中却带着浓烈的爱意,宗湘若觉着很迷茫。
“我们前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你这么害怕分别呢?”
“我们前世,的确有一段情缘啊。”三娘子轻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三娘子并非是如今的荷花仙人,而是一个沉迷修行的小小狐仙,某日傍晚她变回本相在太湖畔玩乐时,忽然看见一个少年驾船而来,船上还载着满满的鱼。
三娘子见少年过来很是慌乱,当即便隐匿在草丛里小心翼翼的看他,这少年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长腰带,头戴草帽,看着很有精神。
少年见草丛里趴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觉着很欢喜,便将一条鱼丢了过去:“今日我打了很多鱼也没人能跟我分享快乐,正巧遇见了你,给拿去吃吧。”
三娘子歪着头看着少年,见他笑得灿烂又生的那么好看,觉着他没有恶意,便叼着鱼离去了。
不知是鱼太好吃,还是那少年的笑太醉人,三娘子总是能想起他来盼着能与他再次相见看看,于是每天傍晚都会去先前遇到少年的地方等着,期盼能够再见。
而那位少年似乎也忘不了这只漂亮的小狐狸,也总是架着船前来相会,每次都会给她一条鱼,跟她玩闹一会儿,赶着不着急还会跟她说说话。
从少年的话语中,三娘子得知他叫阿生,是个没有爹妈的孩子,自小被师父带大学习捕鱼,因为满身鱼腥气加上性格腼腆,所以平日里没有什么朋友。
“小狐狸,你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呀,这样我就有个能交心的朋友了。”
三娘子张了张嘴,可想到若是开口说话会把他吓跑,只是发出了一声撒娇一样的哼唧,便就缩成一团靠在了阿生身侧。
“小狐狸,你天天过来陪我,莫不也是孤身一人吗?既然这样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伴,你觉着如何呢?”
三娘子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轻轻蹭了蹭阿生的手背,阿生很是高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那就说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自此之后一人一狐经常相伴出行,他们在太湖捕鱼捉虾,乘船畅游,赶上荷花开得正好时,阿生还会特意绕路领着三娘子去看那片开得最艳的荷花。
“看那支白荷,泛着淡淡的青色,跟别的都不一样,就像你一样漂亮。”
三娘子顺着看过去,她在此处修行百年了,荷花也看了许久,却从未觉着荷花能这样漂亮。
一人一狐正在欣赏美景时,另一个叫阿斌的少年却从旁路过,他们二人先前因为一件事结了梁子,阿斌看他这样自在,心里很不爽,便开口道:“这不是鱼王的弟子阿生吗?这是跟人说不上话了吗,怎么还跟畜生搞到一起去了。”
“小狐狸是我的朋友不是畜生!”
“也是,你这种没有爹妈管的,跟畜生也没有分别。”
“你!”阿生怒不可遏,想要上前争辩,那个少年却忽然抬起船桨,朝着他的船下重重一击。
阿生这艘船本就破旧,被这么一打当即失去了平衡,他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
“嗷呜嗷呜!”三娘子见他落水,赶忙呼叫,那人却冷哼了一声“小畜生,你不是他的朋友吗,怎么连他不会水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