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愣住,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谢承德。
这样的话本子她不是没有听过,歌妓低贱,君王为了给皇子公主找一位可靠的母妃,常常会许歌妓高位,哄骗歌妓生下孩子,而后再用一些明面上的办法将歌妓杀害。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去母留子。
顿时满眼泪水看着谢承德,而后弱弱地来了一句:
“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谢承德心里纳闷,别说是普通的民间女子,就是官家小姐,哪个听自己说要被封贵妃了不是兴高采烈的,怎么绿萝一副决然赴死的模样?
谢承德当下便问道:
“萝儿这是何意?为何如此伤心?”
绿萝假意抹了两下泪水,而后转过身去,叹气道:
“皇上真要如此绝情吗?做都做了,还要要我自己说出来?”
谢承德不理解,但还是走过去抱住绿萝,轻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萝儿?”
绿萝一听谢承德这样绝情,非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顿时一把推开谢承德,指着他哭诉道:
“怎么了?皇上真是好意思问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不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做你的贵妃,骗我生下这孩子,而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将我处死,去母留子吗?”
“我自知自己身份低贱,不配名正言顺生下这皇家子嗣,所以,也多谢皇上能让我生下这孩子再去死,绿萝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皇上大可不必骗我,为了去母留子给我封个什么贵妃,更不必假装什么都不知情,故意装成这副样子来问我。”
谢承德这下终于明白为何绿萝会这样了,他真是又气又笑,感慨绿萝的单纯善良,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子。
心里对绿萝越发喜欢了,说着便走过去,站在绿萝面前道:
“萝儿,朕没有那个意思,再说了,朕是天子,怎么会骗你,朕就是想要封你为贵妃,想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想要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绿萝粲然一笑:
“皇上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
谢承德无奈,思索了一会儿,对着绿萝道:
“我谢承德对天起誓,对绿萝娘子是真心实意,不曾有过半点期满,若有去母留子之心,老天就让我谢承德不得好死,永入阿鼻地狱。”
说完,一脸深情看着绿萝。
这下该轮到绿萝愣住了,她没想到谢承德竟然真的敢发誓,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谢承德,而后渐渐湿润。
“皇上是天子,九五至尊,怎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朕不这样,萝儿如何信朕呢?”
绿萝无话,看着谢承德,而后紧紧扑进谢承德怀里,嗓音抽泣道:
“皇上。”
谢承德见将人安抚下来,便对着绿萝道:
“只是要委屈爱妃先在这地方住个十天半月,临王妃那里,朕还得给她有个交代。”
“皇上准备怎么办?”
谢承德笑着摸了摸绿萝鬓边发丝,笑道:
“爱妃放心,这些事交给朕便好了,你好好安胎。”
两人说着又腻歪了一会儿,谢承德才从小院离开。
江挽月这边等得花都谢了,用完膳又在谢承德嘱咐的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没忍住又睡了一觉。
谢承德还是没有出现,直到江挽月等得不耐烦了,想去承安殿里找谢承德。
才有太监跑来告诉江挽月,说陛下有请。
江挽月过去,见谢承德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讶。
心想这老来得子就是不一样啊,谢承德那会儿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儿臣参见父皇。”
江挽月行完礼没有直接跪下去,而是左顾右盼看来看去。
谢承德知道她在找谁,便提醒道:
“别看了,人已经被朕处死了。”
“处死?”
江挽月吓得本来跪直的身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承德:
“父皇,那绿萝说该死,但罪不至死啊,您怎么……就那么把人给处死了呢?”
“她一个卑贱出身,还妄想怀上我皇家骨肉,简直痴心妄想,子安媳妇你放心,这口气朕已经替你出了,谢子安要是再敢说什么,你让他来找我。”
江挽月还是佯装有些没有缓过劲儿来:
“父皇,你真的把人给……吗?就因为这个?”
谢承德想了想,对江挽月道:
“也不止因为这个,朕本想只让那扬州瘦马喝一碗堕胎药永绝子嗣,谁知朕方才一见她,那贱婢竟长得同朕前些日子微服私访秘密带回宫的贵妃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
江挽月惊讶道。
“竟有这等离奇之事?”
谢承德点头:
“长得像当朝贵妃,又是当朝皇子的侧妃,说不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父子俩共用一个女人。”
江挽月:……
救命,她好想笑啊。
忍着颤抖的嘴唇对谢承德道:
“皇上说得是。”
江挽月又道:
“天下间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陛下可否让儿臣看一眼贵妃娘娘?”
“萝儿怀有身孕,正在安胎,恐不方便见外人,等过些日子吧,萝儿胎像稳固一些了,朕自会让她和你们见面。”
“萝儿?”
江挽月装作懵懂样子问道。
谢承德一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纠正道:
“哦,贵妃闺名叫紫萝。”
江挽月但笑不语。
对着谢承德行礼道:
“既如此,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若是子安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记得进宫找朕做主。”
“儿臣多谢父皇。”
江挽月走在宫道上,一时有些感慨。
想当初绿萝只是漠北青楼里的一介花魁娘子,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当真是造化弄人。
江挽月刚拐了一个弯,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温大人,您这边请。”
“有劳公公了。”
嗓音温润,像山间的潺潺流水。
温大人?京中能叫上名号的温大人好像只有一个吧,江挽月心想。
本来还在无所谓,脚步放慢准备看清楚大名鼎鼎的温衡到底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