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让整个场馆都安静了一瞬，

爆炸声还在耳边轰鸣尚未停歇，

高亢的尖叫声就再度刺痛耳膜，

场馆内，这突如其来的重大意外事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正茫然的望着四周，还在寻找着爆炸点。

而作为当事人的陈婉婷，

当知觉重回身体的时候，

钻心刺骨痛觉一同袭来，

无数的玻璃碎片，

宛如无数把尖刀插在她的脸上，

爆炸产生碎片是从一个点，往四处激射而出的，就像破片手雷一样，所以，陈婉婷的胸腹以及四肢也未能幸免，整个人遍体鳞伤，一袭长裙很快被鲜血染红。

陈婉婷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摇晃晃起来，双腿跪倒在地，因为受力面积增大，才没有彻底瘫软。

可在跪倒在地的那一刻，插在膝盖上的碎片还是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深深嵌入进去，随着身体吃痛后下意识的扭动，又不断剐蹭摩擦着膝盖处的髌骨。

“嘶呼，嘶呼～……嘶呼～”

这是一种灵魂都在颤栗的感觉，

极致的痛处，甚至于让她的喉咙都无法继续在发出高亢的尖叫声，而是从胸腹发出类似于破风箱一般的声响。

可膝盖上的疼痛，

对于此刻她来说反倒是次要的，

陈婉婷双手颤抖着，凭借着内心深处莫大的执念，战胜了身体的本能。

颤颤巍巍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化妆镜。

”嗬，嗬，嗬……”

当镜子打开，她看清镜子中自己如今的模样时，整个人彻底呆滞住了，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声响。

众所周知，炸碎的玻璃是不规则的，所以她脸上的伤口也是纵横交错的，就和龟裂的瓷器一样。

加上那一袭被鲜血染红的长裙，配上从伤口处流出蜿蜒汇聚从脸庞不断滴落的血液，此刻的陈婉婷，就像是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厉鬼，无比骇人。

“快救人！”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周鹏慌忙吼道。

“别他妈管我，你们赶紧救人！”

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背影和长发，周鹏也认出了受伤那人的身份，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倒了地上，一旁的考官想要扶起他，却被他甩手打断道。

可多年的平稳的监考经历，让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应急反应能力，听到吼声，仍旧不知所措，不知如何下手，

反倒是在场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最先反应过来，提着急救箱冲了过去。

可就在刚刚靠近陈婉婷的那一刻，

“啪……”

陈婉婷猛然摔碎了手中的化妆镜，

“呵呵呵……”

“我毁容了？”

“我毁容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

已经嘶哑的嗓子发出骇人笑声。

从听到爆炸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预感到了情况不妙，可也完全没想象到自己会沦为这幅认不认鬼不鬼的样子。

她扭动着脖子往回看了一眼，眼神中的呆滞随着镜片的破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丧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后的癫狂。

“该死！”

“该死！”

她发了疯一般的拔着脸上的玻璃碎片，仿佛她的内心已经认定只要这些碎片脱离，她的脸蛋就能恢复如初。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在接触碎片尖端的时候她的手指被划破，

当碎片被拔出的时候，被堵住的伤口处血液从渗出变成淌出，过程中因为双手颤抖的缘故，甚至加大了伤口的切割面，让情况更加难以收拾。

离得最近的考生望着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陈婉婷被吓得不敢靠近，甚至于频频后退，想要远离。

“不行，伤者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

“我们没有携带镇定剂！”

“如果贸然靠近，很容易刺激到她，造成更加严重的二次伤害！”

为首的医生看着满眼疯狂，满身的玻璃渣的陈婉婷，及时拦下了同伴，表情无比凝重道。

当然从他眼中的努力掩盖着的恐惧也能看出，他还有个理由，他是真的怕伤者发疯之下伤到了自己。

“可就算我们不救，她这种行为，也是在在自残啊……”

有医生进退两难道。

“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必须马上找个人安抚下她的情绪！”

为首的医生冷静道。

话音落下，

“子哲，快，快……”

周鹏脑子突然开窍了想起了身旁的陈子哲，拽着他的裤腿道。

“哦哦哦……”

在场的众人中，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就是陈子哲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变成这副摸样，让他的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周鹏拉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

“姐……”

“姐……”

陈子哲反应过来后，眼睛重新找回了焦距，看着陈婉婷此刻的悲惨模样，眼泪也是情不自禁的滑落下来，

倒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心痛。

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她不论在禽兽，在脑瘫，她对自己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她也是最爱自己的人。

同时她还是自己最重要的旗子啊！

“姐是我啊！”

陈子哲依靠着吗啡剩余的药效，咬了咬牙，离开轮椅站直身子，踉踉跄跄的朝着陈婉婷走了过去，想要制止她发疯的举动。

“我是子哲！”

陈子哲在靠近的时候，

话语已经带上了哭腔。

恐惧，愧疚，后悔……

各种复杂的情绪缠绕在他的心头，

“子……子哲？”

听到熟悉的嗓音，

陈婉婷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看着至亲之人的到来，

动作的幅度减慢许多。

陈子哲凑近一些，用手压下，陈婉婷还举在脸上的手，轻轻的拍打着陈婉婷的后背，尽可能地安抚她的情绪。

在场所有的考生惊恐之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都配合着不发出杂声。

偌大的场馆，除了陈子哲安抚的声音和陈婉婷低声抽泣的声音外，针落可闻。

与此同时，

身旁的医生也在做着准备，当陈婉婷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不在抗拒的那一刻，他们会立马冲上去，给与她最专业的抢救措施。

两三分钟过去了，

或许是她心中至亲之人的安慰起到了效果，她眼中的疯狂散去许多，渐渐了自残般的行为，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

“准备救人！”

“再拖下去，会错过最佳救助时间，她甚至会因为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的！”

为首的医生压低嗓音道，旁边等候许久的几名护士也已经准备就绪。

可就在为首的医生已经压低脚步声，提着急救箱，绕到实验台后边时。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是地震了吗？”

一个茫然的声音在厕所门口响了起来。

在过分安静的场馆内，

少年不高的语调也格外清晰。

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快速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最前比着噤声的手势。

可陈婉婷在听到那个嗓音的一刻，

原本缓和下来的情绪，

直接升腾到了顶点，

原本已经清明的目光，

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你……”

“你……”

“你这个贱种！”

“都怪你这个贱种！”

“我杀了你！”

“别，别，别，别冲动！”

“快按住她！”

“她在剧烈运动，失血过多……”

“真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