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输了!”
“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我翻开桌面上的四条A,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子,点了一支烟。
我面前的男人,名叫白杨。
与我同为赌痴的徒弟。
我六岁那年,父亲被人杀害,母亲不知所踪,是父亲的义弟,也就是我师父收养了我,给我改名白柳。
师父为了不让仇家找到我,带我跑路去了香江。
七十年代末的香江,鱼龙混杂,为了安身立命。
师父不但将自己一身本事教给我,更是给我找了不少他江湖上的朋友,传授我武艺。
也是从那时起,我知道师父是一名老千,还是顶级老千。
我因此也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父出入赌场。
在千术上,我天赋异禀。
小小年纪的我,很快便名声大噪。
从那时起,江湖上的人再也不叫我白柳。
熟悉的人会叫我一声柳爷,而更多的人则是叫我柳三爷,或者柳三刀。
之所以会这样叫我,全是因为那时候的香江,在外面混的,身上不带点家伙事防身不行。
而我随身总是携带着三把刀。
久而久之,再无人知道我叫白柳,柳爷似乎成了我的名字。
1990年12月,学艺十二载,年满十八岁的那一天,我出师了。
那一天,师父喝了很多酒。
他说,我在香江很难再成长,他让我去濠江发展,相约两年后,东南亚赌王大赛,我们再见。
然而,两年后的再见,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有的只是血雨腥风的生离死别。
那一夜,我一人一刀,血战数十人。
最终,七死,十二伤。
我锒铛入狱。
耗尽家财,多方朋友相助,我最终被判六年。
表现好,我提前两年出狱。
看着白杨,往事历历在目。
我恨得咬牙切齿。
“啪!”
一巴掌扇在白杨的脸上,我怒吼道:“说!当年为什么要出卖我跟师父!为什么?”
一丝鲜血沿着嘴角流下,白杨嘤嘤冷笑。
“为什么?从小到大,你吃肉,我喝汤,为什么?”
“为什么?最好的总是给你,而我永远只能做你的小跟班?”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白杨情绪激动,拍案而起,脸上的肌肉更是因为愤怒而变得抽搐。
“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你出师后,我还留在师父身边。
“不久之后,我听说你在濠江混的风生水起,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而我呢?”
白杨说着,一行清泪流淌而下。
“你有团队,每天过着醉纸金迷的生活,而我在师父身边任劳任怨,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师父不同意就算了,还把小丽给赶跑了!”
白杨的情绪近乎崩溃。
我将手中的香烟掐灭,一脸冷峻道:“所以,你因为恨、因为嫉妒,就出卖我们?”
“不然呢?凭什么你一回来,师父为了让你夺得赌王大赛第一,要我甘心作陪?”
“为什么每次出人头地的机会总是留给你,而我就得做你的影子,见不得光?”
白杨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终于宣泄了,他宛如泄气的皮球,再度瘫软在沙发之上。
“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兄,你能够找到我。我知道,今日我在劫难逃,杀了我吧!”
白杨从我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缓缓点上。
他闭上双眼,在等待我出手。
“不!你还没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杀了你!”
我的话让白杨猛然睁眼。
“不!就是我做的,没有人指使我!”
“呵呵!”我冷笑一声,“事情发生后,你就孑身一人来到津门卫,住着大别墅,四年来游手好闲,赌场也不去,也没有固定收入来源,说!当年是谁指使你的,师父呢?”
我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
整整四年,师父杳无音信,我不知道师父是否还活着。
一出狱,我找到白杨。
清理门户是其次,我主要是想要知道师父的下落。
“咚咚咚!”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屋内的气氛沉闷无比。
“呵呵!亏你还想着那个老不死的,那一天,他跑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我运气好,或许,我早就死了!”
白杨说话时,一改之前的状态,他再度拍响桌面。
他面前的扑克牌飞起,顺手抓在手中。
见状,我微微蹙眉。
雕虫小技。
心中不以为然。
白杨出手了!
手中的扑克牌朝我面门飞来。
虽说,我在狱中四年,但,我并没有因此荒废自己的技术。
甚至,还精进了不少。
两指一夹。
我神闲气定,将他的扑克牌夹在了手中。
然而,当我无意间眼角余光扫过牌面时,我心中咯噔一声。
怎么会是一张黑桃A?
不等我开口,白杨此时已经跑到了窗户边。
他坐在窗沿上,对我冷冷笑道:“师兄,我对不起你,不过,我并不后悔。”
“白杨,你给我回来!你要干什么?”
我对白杨还是了解的。
他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或许说,我们师兄弟两个从小一块长大,很多性格都一样。
白杨微微摇头。
“你不是就想要我死吗?”白杨心如死灰,声音冰冷,只是,他话说完了,嘴巴还在动着。
我不由得眉头紧锁。
他在给我说唇语。
“师兄,接下来看你的了!”
白杨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通过唇语告诉了我。
而我这时候想要冲上去抓住他已经来不及。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后一倒,从三楼的窗户掉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
我站在窗沿边上,看着白杨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脑袋砸在水泥地上,脑浆流了一地。
虽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但他坠楼的声音依旧是引起了附近邻居的注意。
灯火接二连三的亮起。
我看了一眼手中还夹着的扑克牌,再看了一眼桌面上我刚才翻出来的四张A!
白杨!
你这又是何苦?
你有难言之隐就跟我说啊!
为什么要自杀?
我想不明白,只感觉当年的事情似乎远比我想的要复杂。
屋外已经开始躁动。
此地不宜久留。
我迅速离去的同时,掏出了手机,熟练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燕姐,是我!三天后我来苏城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