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手术室红灯高高亮起。
郭飞白捏着拳头,焦躁地在手术室门口来回徘徊。
迟非晚坐在医院的铁制板凳上,头脑有些昏昏涨涨。
她作息一向规律,这是第一次熬到这么晚,马上天都要亮了。
特别是刚才高强度的精神集中紧绷,现在松懈下来,困意止不住一阵阵来袭。
迟非晚再也撑不住,头靠着背后的墙,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郭飞白抿了抿唇,想到刚才迟非晚的所作所为,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轻轻披到迟非晚身上。
在她旁边坐下,把迟非晚没有支点的脑袋,轻轻搭在他肩上。
迟非晚清醒一瞬,但实在是太困了,而且她现在是单身,又不需要避嫌,索性任由自己靠在郭飞白侧肩。
郭飞白眸色深沉,紧攥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担忧不安。
他没有家人,跟姐姐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为了他姐姐,他可以付出他的一切,尊严道德人格金钱,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他不能失去他姐姐。
可同样的,他的姐姐,不想拖累他。
郭飞白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渗透出来。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只能听到泪滴滴落到地上的啪嗒声。
*
另一边,墨景渊驱车走到一半,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顾子晋打来的,迟念念的主治医生。
“景渊!不好了!念念她晕倒了,我已经把她带到医院了,她刚醒,精神有点不好,吵着要见你!你快来一趟吧!”
轮胎急刹,发出惨叫。
墨景渊的脸色隐逸在夜色中晦涩不明。
片刻才缓缓开口:
“等我。”
黑色迈巴赫调转车头,朝着医院的地方开去。
迟非晚明天去找也行,还能跑了不成?
黑色迈巴赫缓缓在医院停车场停下。
墨景渊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今天一整夜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
他没有耽搁,朝着迟念念的专属病房走去。
这个地方他来了无数次,格外的轻车熟路。
这次却在路过一个拐角时猛地顿足了脚步。
余光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瞬间,墨景渊所有的疲惫和困意全散,眉宇间戾气翻涌。
他缓缓转头,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是迟非晚!
她与视频中一般模样,不同的是,此时她的身上披着别的男人的外套,脑袋搭在别的男人肩上!
白金色长卷发随意地搭在那个男人,缠绕旖旎,格外亲密!
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吧嗒”一声断了,气血翻涌直冲脑门。
没有丝毫犹豫,墨景渊调转步子朝着迟非晚的方向走来,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快过了他的理智与思考。
墨景渊的步子很重,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气。
突如其来的噪音惹得郭飞白侧目,迟非晚也幽幽转醒,睁开了眸子。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迟非晚以为见到了鬼。
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再次睁眼,墨景渊还在眼前,那张脸,拉得比驴还长。
迟非晚撇撇嘴,把外套还给郭飞白,开口:
“你们聊,我先走了。”
迟非晚自然不会自恋到墨景渊是来找自己的。
墨景渊是谁?他能做出这种事?他要是会低头,母猪都能上树。
唯一一种可能便是墨景渊和郭飞白或者郭月灵认识,是来找他们的,只不过她比较倒霉,恰好在这罢了。
本来她还想在这里等郭月灵出来,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可现在墨景渊出现在这,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下去。
迟非晚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就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墨景渊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很大力,捏的她手腕生疼。
迟非晚吃痛,毫不客气地大力甩开墨景渊的手。
扶着手腕后退一步呈防备姿态,怒叱道:
“你疯了!?”
墨景渊眉头微皱,诧异迟非晚对他的态度。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距离,可以明显看出,迟非晚非常想跟他保持距离,甚至……眉宇间满是不耐。
意识到这一点的墨景渊胸口没有来的一阵烦躁。
不过他没有计较迟非晚对他的态度不好,眼下他更关心也更重要的事是:
“他是谁?”
墨景渊没有指郭飞白,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迟非晚比墨景渊还诧异:
“你不认识吗?”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墨景渊就是来找郭飞白的。
墨景渊的眉头皱得更深,多打量了郭飞白几眼。
他应该认识吗?
现场诡异地沉默了好几秒,郭飞白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可是墨景渊啊,不都说墨景渊根本不在乎迟非晚吗?
现在这幅要吃了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他一个人,大不了就死,不服就干,他或许不怕墨景渊,可他的姐姐还在里面躺着,他万万不能得罪了墨景渊。
要知道,墨景渊,墨家是京圈金字塔顶尖的家族,要碾死他们,那简直比碾死两只蚂蚁还简单。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急促的电话铃声。
是墨景渊的手机发出的,来电显示顾子晋。
迟非晚眼尖瞄到了,脸上的表情瞬间玩味起来。
原来如此,墨景渊既不是来找郭飞白,又断不可能是来找她的,为何会出现在医院?
那必然是她的好妹妹又作妖了啊。
顾子晋,迟念念,墨景渊还有迟非晚的亲哥迟星辰四个人是发小,从小一块玩。
后来顾子晋学了医,成为迟念念的专属主治医生,迟星辰化身护妹狂魔,墨景渊对迟念念独一份的偏爱。
迟念念可真是拿的一手好团宠剧本。
顾子晋现在这个点打电话来,墨景渊又出现在医院,原因不言而喻。
墨景渊自然瞧见了迟非晚嘲弄的表情,心口的烦躁更胜。
他张了张口,想跟迟非晚说他本来就准备来找她的,可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沉默地接听电话。
电话刚接通,迟念念带着哭腔的声音,连一边的迟非晚都隐约听到了。
“景渊哥哥呜呜呜,我好怕,你在哪……”
迟非晚神情冷漠,没有再逗留,转身就走。
可能是迟非晚冷眸的神情刺痛了墨景渊,他再一次拽住了迟非晚,声音微哑,带着些许疲惫:
“别闹了,跟我回去。”
这是第一次,墨景渊没有率先回复迟念念,把目光落在了迟非晚身上。
要是以往,迟念念打来电话,别说迟非晚离开了,就是迟非晚原地找根绳上吊,墨景渊都不会察觉半分,无视个彻底,满心满眼只有迟念念。
对面迟念念的声音微顿,有点颤抖,带着惶恐:
“景渊哥哥……你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