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意是让他知难而退。
然而赵孤城此刻却是一脸高兴。
“晚晚有这般骂人的本事,可却从没骂过我。”
“我若不把握机会,岂不是辜负了晚晚对我的情谊。”
说罢,赵孤城起身下车。
认真整理了半天衣裳,大步朝着孟晚词的方向追去。
侍卫默然,罢了,太子殿下高兴就好。
这头,孟晚词看着前面,堵的水泄不通的摊子,不由咋舌。
乖乖,这人也太多了。
不管了,排队就排队。
她埋头寻队伍的尾巴,一时不察,撞上了堵肉墙。
生疼。
孟晚词火气蹭的上来,可当抬起头瞧见是赵孤城,火又倏地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太子殿下,您大早上搁这体察民情呢?”
赵孤城摇头:“错了,我是来找你的。”
孟晚词怔了怔,看向他的眼中写了两个大字——有病。
没事找她干嘛?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
赵孤城语气幽幽:“太傅府花销大,那点银子哪够你花,你不来找我要银子,我只能来找你了。”
哪够,那可太够了。
孟晚词指着摊子上的豆腐,认真开口:“太子殿下给了我五百两白银,而这豆腐只要五文就能买上够一家人吃的量。”
赵孤城僵住。
虽说是想让晚晚没银子来找他,可到底不愿看见晚晚过的不好,故而才给了五百两。
可却没想到,五百两在民间竟然这么值钱。
按这样算,晚晚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来找他拿钱了?
这怎么可以!
赵孤城皱眉,满眼嫌弃:“五文钱的豆腐能吃吗,吃了会不会生病?”
这话声音不小。
周围排队的人顿时投来鄙夷的眼神。
热心大妈科普:“这位公子可误会了,这豆腐西施的豆腐,在咱们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连好些大官家的都赶早来买。”
“你要是吃了,保管天天念着!”
被吹的神乎其神。
孟晚词都起了兴致,不再和赵孤城斗嘴,只顾瞧着摊子。
豆腐西施人如其名,身姿曼妙,面容精致,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当排到她时,手才伸入荷包拿钱,一锭银子就从后头放在了摊位上。
“有多少要多少,全买了!”
赵孤城豪气万丈,他昨儿和侍卫讨教怎么讨女孩儿欢心。
侍卫让他买些女孩儿想买的东西送。
这不就有现成的了?
赵孤城看向孟晚词,想着一会儿晚晚朝他道谢他要说点什么。
孟晚词尴尬的脚趾抓地。
好端端个太子,谁给调成这样了?
全包起来,可不得把全府人都吃成巨人观。
周围人全都看傻子一样看着。
孟晚词连忙把银子塞回给赵孤城。
随后掏出五文钱放着,拿着豆腐,拉着人,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直到走到角落,她这才松了口气:“太子殿下,你……”
“败家娘们,这么大的生意你给放了?”
“那可是十两银子,够我打多少酒了?”
不远处传来男人怒喝。
孟晚词看过去。
豆腐西施被个粗壮的男人拉到了墙角,一脚踹过去,她半天没能起得来身。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虐打女人!”
赵孤城也看到了,锋眉紧皱,当即要上前阻止。
可孟晚词却拦下了他:“那是她的夫君,你若上前掺和,下次她只会被打的更惨。”
“那就这么任由她被打?”
赵孤城打小接受仁君思想的熏陶,作为太子,他看到民间百姓受如此欺负,心里并不好受。
可他也知道,晚晚说的没错。
看到赵孤城忧心的模样,孟晚词心下触动。
细细想了想,不稍片刻就有了注意。
“咱们先走吧,这事儿我来解决。”
孟晚词拎着豆腐就要走,结果一辆马车停到自己身前。
“孤送你。”
有车不坐白不坐。
孟晚词当即上车,然而到了孟府门口,她下车,却见赵孤城也跟着下来了。
“孟小姐救了我,光给银子实在欠妥。”
“这有件云纱羽衣裙,是我特意命人赶工做出来,是为谢礼。”
赵孤城眸中含笑,负手而立。
一旁的侍卫递上个匣子。
孟晚词看过去,朱红的锦纱在阳光下闪的耀眼,只是看着就知道这料子定是十分贵重的。
她轻轻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不解,可还是一本正经和他说:“我不缺衣裳穿,若要感谢还是给我银子吧。”
赵孤城以为她害羞,摆摆手:“一条裙子,孟小姐收下吧,银子自然也会有。”
孟晚词依旧摇头:“我若收下,这事传出去对太子殿下不好,倘若耽误太子殿下娶妻,那更是我的罪过。”
赵孤城不是烦她烦的紧。
她这么说应该能行吧?
她自以为答的好,可赵孤城看来,那却是要和他撇清关系。
心中却没来由的烦了起来。
他将匣子合上,塞给孟晚词,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帘子落下,里头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
“你若不要,那给狗也行,总之孤送出去的,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马车很快驶离。
孟晚词有些莫名其妙。
他抽的哪门子的疯?
拎着豆腐抱着匣子进去,沈玉蔻正在前院吩咐丫鬟做事。
看见她来,便迎了上来:“你这孩子,若要买豆腐叫下人去就行,一大早就起来了,可困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玉蔻关切的模样,让孟晚词心中愈发暖。
随意聊了几句,困意倒是上来了。
孟晚词一路回了院子,正欲关门,外头传来一声呼唤:“晚晚。”
是二娘谢明意,温柔小意的模样,身形纤瘦却极有韵味,一颦一笑都叫人觉得亲近。
谢明意手中拿着块帕子,笑吟吟塞给她:“绣了块帕子,你拿着用。”
孟晚词并不推辞,收了下来,看着她后头跟着的两个小丫鬟,手上拎着布包,不由又问了句:“二娘要去绣坊卖帕子了?”
府上被抄,二娘便主动挑起养家的担子。
她有一手祖传的绣工,绣出来的帕子饶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过。
故而,每七日便去绣坊卖些钱,才能叫孟家不至于揭不开锅。
“是啊,绣坊东家人好,说是帕子畅销,这回去,能给我一条帕子一两银子呢!”
谢明意眼中尽是欣喜:“到时候二娘给你买块上好的料子做身新衣裳。”
说到衣裳,孟晚词索性将手中的匣子递给她:“这里有条云纱的裙子,二娘同我身量差不多,你拿去穿吧。”
这时代的裙子她实在穿不惯,与其放着落灰,不如给二娘穿。
谢明意有些诧异,听到是太子送的,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愈胜:“行,那给我吧。”
“你且回去休息,我先去了。”
孟晚词回屋睡觉。
谢明意带着丫鬟出去,只是才走出院子,她就嘱咐丫鬟:“把这裙子送到我院里,好生放着。”
丫鬟疑惑:“大小姐不是送给您穿了吗?
谢明意掩唇轻笑:“太子殿下又是送银子,又是送裙子,明明就是对晚晚有意。”
“偏巧这丫头榆木脑袋。”
“她不开窍,我可不得替她先好好收着?”
说到这,语气中止不住的欣慰,眼中也泛了些泪花:
“若晚晚能嫁得良人,我这心,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