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孤城早在旁边听了半天,如今更是忍不了一点。
冷峻的眸子射出不悦的目光。
王御史差点吓尿了。
“太……太子殿下!”
他面色灰败,瘫坐在地。
孟晚词看着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心中笑翻。
看向旁边的气场全开的太子殿下。
孟晚词啧啧称赞:“不错嘛,赵太子!”
短短六个字。
威猛霸气的太子殿下嘴角压不住了。
“这算什么,孟小姐你……”
扭头,孟晚词已经自顾跑到江小溪的面前,将她口中塞着的布条拿了出来,又将她身上绑着的绳子给解开。
“你,你是今天要一锭银子买我豆腐的那位姑娘……”
江小溪开口便叫自己面子掉一地。
孟晚词幽怨的瞪了一眼赵孤城。
赵孤城自知理亏,只是默默叫侍卫把这位,“改写王法”的王大人请去喝茶。
孟晚词打算先把江小溪带走。
结果此时那酒鬼竟然厚着脸皮跑上来,一把拉住江小溪,恶劣开口:
“诶,你要把我媳妇带到哪去?”
说话间,眼睛还极不老实的瞟着孟晚词,充满了算计。
孟晚词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随后一抬脚,直接踹中要害——
酒鬼捂着某处跪倒在地。
“竟敢卖妻,你这些话留着上了公堂再说!”
孟晚词收回脚,一阵心疼。
看来这鞋是不能要了……
然而,也不知酒鬼是宿醉没醒,还是真的胆大包天。
竟不管不顾的张嘴就叫——
“哎哟,太子殿下强抢民妻,我好端端的娘子要被他给抢去了!”
而此时,由于方才的一通闹剧。
村民们都各自从家里出来看热闹。
好巧不巧,刚好看到孟晚词把人踹翻的画面。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赵孤城气的要叫侍卫把他拿下。
可孟晚词却突然开口:“那行吧,人还你。”
酒鬼一愣。
孟晚词又道:“就是不知道王御史若架不住大刑,会不会把什么人供出来当替死鬼。”
“小溪你别怕,等你当上寡妇,好日子就来了。”
说罢,朝赵孤城招招手。
赵孤城嘴角抽抽。
这是什么话。
不过还是给面子的,和她一块儿转身。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酒鬼慌了,连忙把江小溪往他们那边推:“钱货两讫,江小溪不是我媳妇了,你们把她带走!”
“别抓我,别抓我!”
周遭人愈发鄙夷。
而江小溪则是红了眼眶,早就知道丈夫薄情寡义,可到底有着夫妻情分,纵是挨打受骂,也咬咬牙忍了。
直到今日,一连两次被丈夫推开。
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是多么的可笑。
她走上前,狠狠扇了酒鬼一个巴掌,回过头来,直挺挺的跪在了赵孤城的面前:
“太子殿下,民女要伸冤!”
……
公堂之上。
江小溪当着所有人的面,撩起衣袖,露出了无数触目惊心的伤痕。
本朝有律,夫殴妻致伤,告官严惩。
虽说有律法支持,可到底也需要受到暴力的妻子主动告官。
而因伤痕大多在身上,无法当堂展示。
且千百年来的贞洁观念束缚。
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人会主动上公堂 ,将丈夫的暴行诉至公堂。
酒鬼上了公堂仍然嚣张,许是破罐子破摔,他破口大骂: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妇,夫为妻纲,老子教训你那是祖宗的规矩!”
而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附和。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旁听的孟晚词脸色越来越差。
她站起身,冷凝的视线扫过围观的人,再落在酒鬼身上。
“夫为妻纲,是为丈夫能担起养家,护妻,教子的义务!”
“而不是任由你这等,靠着妻子养活,又对妻子拳脚相向的人,用以狡辩的理由!”
振振有声。
周遭人全都静了下来。
“这不是孟太傅的女儿吗?”
“孟太傅虽说被削了官,可孟太傅向来都是我们学子所敬佩的老师。”
“是啊,孟太傅可给咱们百姓谋了不少好。”
“孟大小姐说的对!”
“就是,孟大小姐实有乃父风范!”
不稍片刻,议论声又起,而这一次,全都是褒扬孟晚词的。
孟晚词不由有些脸热。
她不就是实在看不下去这渣男嘴脸,起来骂了两句。
倒也不必,这么夸她。
眼看她脸颊微微泛红,又显了几分灵动俏皮。
坐在上首的赵孤城,满眼欣赏。
晚晚敢于发声,为民出头,正有国母风范!
他正犹自思索,旁边的京兆尹李仁德已经叫了他好几声:“殿下,殿下,这案子……”
赵孤城一脸莫名:“问孤干嘛,孤又不是京兆尹。”
他不过是陪着晚晚来旁听的!
李仁德眼瞅着,太子殿下的视线又回了孟晚词的身上。
无奈叹口气,惊堂木重重拍下——
“被告冯登,伤妻卖妻,即刻收监,等候惩处!”
众人散去。
惟有王壮实站在府衙门口。
他特意回家换了身衣裳,洗净了浑身的血腥之气。
就连络腮胡都仔细打理了。
看见江小溪在孟晚词的陪同下走出来,当即就冲上前:“小溪,你敢当众作证那天杀的伤你,已经很勇敢了,甭管旁人说什么……”
“若,若是谁说你,你同我说,我去帮你教训他!”
蛮壮个汉子磕磕绊绊,满心满眼都是担忧。
江小溪却摇了摇头:“王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帮着我。”
“可这次,我自己可以。”
“孟小姐和太子殿下如此偏帮我,我若自己立不起来。”
“便是辜负他们了。”
江小溪素日温柔的眼神,此刻已然变的坚韧。
孟晚词十分赞许。
她能帮江小溪一次,却不能次次帮。
如此,才是最好的。
眼看着太阳已经要落山,赵孤城凑上前来,邀请孟晚词一起吃饭。
可孟晚词却拒绝了:“我家三娘做的菜,可不比外面的大厨做的差。”
“今日殿下帮忙,我明日再来拜谢。”
赵孤城略微沮丧的心又阴转晴。
他轻轻颔首,唇角微勾:“既然这样,那我便等着了。”
孟晚词和他告别,坐上马车,回了孟府。
然而,才堪堪进家门,便看到院中,沈玉蔻正和丫鬟们站一块儿,秀眉紧蹙。
谢明意见她来,忙的迎了上来:
“不好了。”
“四娘打昨日出了门……到现在也没回来。”
“小厮去找,说是,四娘被拘进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