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看似谦卑的态度,可实际却是脸眼皮子都没低一下。
非去不可了。
孟晚词并未再说,抬脚往马车边走,待要上去时,侧目往府门口看了眼。
看似是同丫鬟交代,实则视线却瞥着躲在隐蔽处的暗卫那儿。
只一眼,那头原本隐蔽极好的人,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孟晚词这才放心上了车。
一路上,大宫女和太监跟在外面走,直到进了宫门,才开了口:“孟小姐,宫规森严,还请您下车来,随奴婢步行。”
孟晚词掀了帘子看。
这会儿正值盛午,太阳大的连沿路的花儿都晒蔫儿了些。
若是从这儿走到凤鸣宫,只怕都要中暑。
这就是当今继后娘娘,给她的下马威么?
“好。”
孟晚词毫不犹豫的下了车,趁着旁人没注意到,一枚药丸被悄然放入口中。
避暑丸,即便是在极热的沙漠之中,也能宛若行走在秋意凉爽的小径上。
周遭酷热顿时消散。
甚至于太阳照在身上,还散发出丝丝凉意。
孟晚词朝大宫女笑了笑,随后朝前走去。
一路上步履稳重,就连汗都没落一滴。
反观大宫女和太监,晒了这么久的太阳,泪如雨下,就连衣裳瞧着都湿透了。
她敛下眸子。
活该。
原主曾经随着孟经纶,进宫赴宫宴,自是知道,从这道门到凤鸣宫,可是最远的距离。
光是走,都要走上一个时辰。
然而,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孟晚词面不红,心不跳,直到走到凤鸣宫门口,头发丝儿都没乱上一根。
还瞧着大宫女,惊讶开口:“呀,这位姐姐,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一个闺阁家的小姐,走这么一会儿都没说累,你可是要服侍皇后娘娘的人,若体力差成这样,如何能办的好差事?”
大宫女恨得咬牙,却只能压着气同她说:“孟小姐说的是,还请您在门口稍等片刻,奴婢去禀告娘娘。”
【遭咯,宿主,你要被安排在这里晒太阳了。】
【温馨提示,避暑丸要到期了哦。】
AAA看热闹不嫌事大。
孟晚词理都没理,含笑点头,怡然自得的站在太阳底下,还舒服的微眯了眯眼。
大宫女瞧见她这样,面上冷笑。
说是去禀告,实则脚步一转,径直回了住所休息。
想见娘娘,且等着吧。
站了不到一刻,孟晚词瞧着这宫苑里,无数宫人们井然有序的做着活计,全当她是个透明人。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无视!
“要是换做原主,只怕这会儿都要羞愧的撞墙了。”
孟晚词如此感慨着,旋而掐着避暑丸到期的时间——
身形前后小幅度晃了晃,随后头一点,直挺挺的朝着身侧倒下去。
“快来人,孟小姐晕过去了!”
周遭人乱作一团。
诚然陈皇后想给她下马威,让人多走几步路,晒会儿太阳,那是再正常不过。
可若人在凤鸣宫晕了。
那可就是大事了。
孟晚词紧闭着眼睛,感受到自己被架着抬往了屋里,安置在了床上。
心中暗爽。
当年军训时,她和舍友把装晕的招练的炉火纯青。
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此时,太医也来了,可把着她的脉,看了半天,在这闷热的偏殿里,冷是惊出一身冷汗。
只因。
孟晚词的脉搏,是正常的!
可她人,确是怎么都叫不醒。
当真是奇了怪,要了老命。
太医叹了好几口气,最终老神在在给出结果:“想必是中了暑气,只要等孟小姐慢慢醒来,不再晒到太阳,便无虞了。”
此话一出。
孟晚词适时睁眼。
气若游丝,甚至连手都还抖着,就要挣扎着下床:“不行,我还要等皇后娘娘召见我呢。”
“让我过去,让我……”
双眼一翻,差点又晕了过去,好说歹说,被劝的重新躺回床上。
而不出一刻,方才去“传信”的大宫女,重新回来,脸色阴沉的和她说道:“孟小姐,娘娘请您过去呢。”
孟晚词勾勾唇,看着她脸上那道红印,差点笑出声。
差点让她在凤鸣宫出事,只是挨一巴掌,还算轻的了!
抬脚跟着人走进凤鸣宫,大殿之内燃着檀木香,许是冰块放的多,才一进门,孟晚词险些觉得,自己下了地府。
再一抬眼。
陈皇后此刻正坐在主位之上,懒懒靠在椅背之上,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水。
是一眼都没看她。
孟晚词走到中间,认认真真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
话没说完,人又软趴趴的倒了下去,说话的声音,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娘娘,臣女实在,身体不适……”
陈皇后险些没稳住茶杯,姣好的面容阴冷一片,却也只能开口吩咐:“伺候孟小姐入座。”
进殿到现在,还没三句话。
孟晚词就坐在了软椅上。
陈皇后饶是再看她不爽,也只能作罢。
吃亏?
那是不可能滴。
她轻笑了笑,悠然开口:“孟小姐,原本本宫听闻,你转了性子,不再缠着太子,还以为你是个知廉耻的女子。
孟晚词不卑不亢,笑道:“多谢娘娘夸奖了,娘娘果真明察秋毫,知道如今是谁缠着谁。”
陈皇后轻蹙了眉,扬唇讽笑:“倒是个伶牙俐齿的,本宫倒是挺喜欢你这性子的,只不过,可惜了。”
她唇角笑意愈胜:“安伯侯世子昨日又到陛下跟前,求赐婚了。”
“孟小姐既然身子不爽,那就好生回去养着。”
“以免到时候,连花轿都上不去。”
说罢,自顾起了身,在一众宫女的跟随下,进了内殿。
惟有一个小太监站了出来,叫人抬了软轿来,将孟晚词送出了宫。
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孟晚词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多。
陈皇后把她叫进宫,废了那么大劲折腾她,最后却只是不轻不重告诉她傅青山想娶她?
倘若看她不顺眼,这事儿不应该藏着掖着。
现在她知道了,岂不是有无数办法能够避开。
陈皇后这是演的哪一出戏。
孟晚词想的头疼。
一直到了晚上临睡前,还在琢磨这件事。
此时,夜已深。
她只穿着里衣,靠坐在床上,正想的入神,忽的,听到窗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下一刻——
“叩叩——”
窗户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