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达完明日的作战计划，大西王回到王帐中休息，整整一天的攻城战，他虽然没有亲自指挥，但神经也一直保持着紧绷，相当辛苦。

一进到营帐，他很快就沉睡过去。

这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大西军已经攻陷成都，他站在成都墙头，看着下方兵士疯狂屠戮城中百姓。

整个成都城已经被血染红，血水甚至深达三尺，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漂浮其中。

他站在城头大声喝止那些杀戮的士兵。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当初不杀佃农、不杀工匠、不杀贩夫的口号。”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劫富济贫的，你们为何要杀平民。”

“你们如此屠戮平民，必遭天遣啊！”

“……！”

他正在城头大声喝止，突然，又一个一袭血衣的自己出现，冷笑着开口道。

“这些平民留之何用，我们辛辛苦苦打生打死，还得给他们分粮。”

“把他们杀光，他们的粮食不都成了我们的吗？”

“有了更多的粮食，我们不就可以招募更多士兵，然后抢夺更多土地，攻陷更多城池吗？”

“如此往复，到时，整个天下都将是我们的。”

“……！”

“不是的，不是的，我当初响应高闯王愤然起事，是为了这苦难的天下百姓，想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的。”

“你们把他们都杀了，我们夺下更多土地又有何用。”

“没有他们，我们的士兵从哪里来，没有他们，我们粮食从哪里来。”

“……！”

“士兵会有的，粮食会有的。”

“把他们杀光了，我会带着我的族人为你效力。”

“他们不仅会生产更多粮食，还能给你制造更多火药，到时，整个天下都将在你的掌控之中。”

“杀吧，放心杀吧，只有杀光他们，才有更广阔的天地。”

“……！”

就在两个自己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听那声音，似乎跟老拜很像。

他想看清那黑袍人的相貌，那人脸上却仿佛有一层黑雾，让他怎么也无法看清。

而这个黑袍人的声音，似乎也带着一种他无法抗拒的魔力，随着他的声音不断响起，他心中的杀意也开始缓缓升起。

他不再阻止士兵杀戮百姓，甚至自己也抽出战刀，加入了屠杀之列。

作为一个长年征战的将领，他的实力自然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城中的那些百姓在他手中如麦子般不断倒下。

他淌着没过膝盖的血水，哈哈大笑的将一条条生命收割，宛若疯魔。

很快，他就杀尽了所有百姓，然后带着大军杀到成都府衙，杀到蜀王府，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权贵杀了个干干净净。

屠光成都，他没有停留，继续带着大军杀向别的城池。

在他的带领下，他的大军仿佛都化身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他们不知疲倦，屠完这城屠那城，屠完四川屠滇南。

期间，那个黑袍人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断给他传授如何快速屠杀民众的做法。

最终，整个天下都被他屠尽，他的王旗，战甲，一切的一切都变成血块一样的黑褐色。

屠尽天下，他开始将屠刀转向自己的部下，最终，整个世界仅剩他一人。

而他的心中却并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无法言语的畅快。

可就在此时，一只黑手从他身后伸出，一把插入他的胸膛，将他心脏直接捏碎。

“啊！”

大西王一声惊叫，猛的睁眼，这才发现只是一场噩梦。

一摸额头，满是汗水。

就在此时，他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

甚至还听到有袭营之类的喊声。

“袭营，谁敢袭营！”

大西王心中微动，随后朝帐外喊道：

“来人！”

“主上，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士兵跑进营帐之中。

“外面嘈杂，所为何事？”

“回禀主上，成都府中有骑兵袭营！”

士兵立即回答。

“嗯？他们来了多少人马，战况如何？”

大西王一楞，这些被他们团团包围的成都守军，居然还来袭营，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吗？

他们如今有数万精锐大军将成都团团围住，人家袭营人马来得少，绝对是有去无回，白白消耗兵力。

可若是大举来袭，他们一轮反扑，可能就直接攻进了城。

怎么看，对方守将也绝想不出晚上出城袭营的昏招出来。

“这个……！”

士兵有点迟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西王沉声怒喝，一股肃杀之气激得那士兵心头一跳。

“对方只来了几十人，皆骑快马，只是朝我军营帐中射出几十支火箭就立即转身离开。”

“他们未损一人，我军损失两顶军帐，有十多名士卒被大火烧伤，无人死亡。”

“废物，连这么点人都防不住，还让人家烧了两顶军帐！”

大西王怒喝，军营四周都是有哨兵巡逻的，结果现在被人家几十个人袭了营，简直就是个笑话。

“传我令，让人将重点放在城门外，有人出来，直接杀！”

对于身经百战的大西王来说，这几十人出城骚扰袭营的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这种把戏无非就是对方想以小股兵力打扰他们大军休息，好让明天他们攻城的效率降低而已。

这种小把戏，他轻轻松松就能破解。

果然，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营地里一片安静，大西王也再次沉沉睡去。

可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帐外的喧闹声吵醒。

“禀主上，对方将我军堵门的一个百人队歼灭，冲至营外，烧毁军帐5顶，伤二十人。”

传讯兵跪在大西王前面，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恐，他感觉大西王的目光很冰冷，似乎能将他冻僵似的。

如果目光能杀人，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最少十次。

“这帮废物，真是越来越没用，传令，派个千人队过去。”

大西王怒喝，这些家伙，越来越不让他省心了。

“是，主上！”

士兵退下，大西王听着外面渐渐平息的骚乱，很快就再次进入梦乡。

但几乎就是他刚睡着的同时，外面的嘈杂声再次传入他耳中，将他直接吵醒。

不用想，肯定又是守城大军来袭营了，他一个千人队居然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