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驱赶的人群此时却仿佛没有了恐惧,麻木而坚定的不断前行。
此时,这些人眼中不再绝望,有的只是带着解脱般的期盼。
“开炮!”
“开炮!”
“开炮!”
“……!”
又是一轮震耳欲聋的火炮咆哮,又一片生命倒在城墙之前。
“开火!”
“开火!”
“……!”
随着距离接近,火器营的火枪也发出怒吼,枪弹如飞蝗般快速收割生命。
在接近到弓箭手射程内时,前方被驱赶的数千百姓已经尽数丧命,无一幸免。
“放箭!”
“射死这帮狗娘养的!”
“杀!”
“……!”
城墙上,守城士兵暴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一时间,箭如雨下。
此时的弓箭手宛若疯魔,双手不断拉动弓弦,以最快的速度将箭矢射出。
哪怕自己手臂酸痛,哪怕手指被弓弦割出血痕,他们依旧机械般的重复着那个动作。
“杀!”
子龙心中怒火冲天,他誓要守护蜀地百姓,却又只能亲手下令攻击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人。
他恨,恨大西军残暴,恨当朝者无能,恨自己还不够强,无法镇压一切强敌。
他现在只能以杀止杀,他双目如电,一道道如流星般的箭矢不断飞出。
下方人群中,凡是指挥者,只要开一次口就会被他盯上,然后一箭封喉。
然后就是与城墙持平的箭楼上的弓箭手,只要敢冒头,也逃不脱被一箭射杀的命运。
不仅是北城,另外三面城墙,今天弓箭手跟火枪手也个个逆天发挥,给城下的大西军士卒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大西军这次可谓是弄巧成拙,本来是想驱赶那些普通百姓让他们攻城轻松一点,没想到反而激发了城墙上守军的血性。
战力大增之下,城墙上的守军如同打了鸡血,无论是持久力还是杀伤力都极速上涨,他们的伤亡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等到大西军到达城墙下搭上攻城梯,他们的伤亡已经接近两成。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伤亡率,要知道,前几天他们攻城,哪怕死伤最惨重的时候,也只有总数的四成左右,这还是激战了一天的结果。
而现在,他们还没开打,就已经伤亡两成,要是算是那些当成炮灰的平民,他们现在的伤亡都快四成了。
按现在城墙上守军的那股疯劲,今天要是打上一天,恐怕他们这些人一大半都得把小命丢在这里。
“杀!杀!杀!……!”
攻城梯一搭上城墙,大量大西军士卒如潮水般开始涌向城头。
而城墙上,守军们今天的动作格外快,无数滚石、火油、金汁、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大西军士卒还没爬两步,就被砸死或烫死在城墙下。
前几天,他们还能很容易爬上去的城墙,今天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始终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他们,被困在城墙底,然后一波一波的倒下。
就连被第三次轰开城门的北城门口,大西军也无法越雷池一步,被死死的挡在城门洞之外。
交战双方留下的尸体,几乎将城门口雍塞住。
最终,在晌午时分,始终没能攻上城墙,又缺乏指挥的北城大西军崩溃了。
面对墙脚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不仅没人敢再向前一步,反而大叫着向后方奔逃而去。
“我不打了!”
“我不打了!”
迎接这些溃兵的,是督战队的长刀,一个个向后逃窜的大西士卒被砍死当场。
但随着溃逃士卒越来越多,督战队的威胁也不再管用,那些红眼的士卒更是一拥而上,直接将督战队的全部砍死,然后一窝蜂的跑了。
“出城,随我杀!”
所谓兵败如山倒,北城大西军崩溃,子龙跃下城头,骑着战马呼啸而出。
在他身后,朱成龙跟四千多骑兵个个飞跃而出,如利箭般杀向溃兵,手中兵器不断收割他们的生命。
骑兵之后,大量步卒涌出,继续围剿那些逃窜的大西士卒。
此时的大西军士卒个个满眼惊恐与绝望,疯狂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如今天早上那些被他们驱赶的百姓。
北路军后方,李定国眼中闪过无比痛苦之色。
他跟亲卫还有北路军的好几个高级军官努力想要收拢溃兵,却无济于事,他知道,今天的北路军,败了。
他们不敢上前,因为那个身穿银甲的将领让他们感到胆寒。
今天北路军的溃败,除了守城士卒被他们之前的行动激发出了杀性之外。
剩下的七成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银甲将领。
他的箭太恐怖了,只要是两百步范围之内冒头的前线指挥将校,无论官职大小,通通一箭毙命。
战场之势瞬息万变,隔着两百步指挥,他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济于事。
正是因为前线和中枢缺乏有效的指挥下达渠道,他们北路军才会这么快败下阵来。
他也试着到更前方指挥,可他也丝毫无防御之力,还是靠着十个亲卫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才让他逃回去。
“北路军,完了!”
长叹一声,李定国没有丝毫迟疑,转身随着溃军一起奔逃。
一边溃逃的同时,他也不断收拢溃兵,这是他此时能想到的最有希望的保存战力的方式。
子龙带着大军追杀了他们足足两里地,直到看到李定国已经收拢了剩下的叛军才折返向东。
“东路军营,给我杀!”
北城已经无忧,子龙将目光转向东路军。
身后,四千骑兵个个杀气滔天,朝东路军疾冲而去。
东路大军此时正与东城守军撕杀在一起,东路游击将军李叶个人实力不算太强,指挥才能也只能算是平常。
靠着守城士卒同仇敌忾的高涨士气,才和汪兆麟斗得不相上下。
而今天的汪兆麟,又恰好冲在最前方赎罪,军队士气也算高昂。
两个指挥官指挥着各自的军队,杀得难解难分,一时间也难分高下。
但总的来说,有守城这利,东城守军还是占了许多优势。
大西军东路军一直也没能攻上城墙,只是因为有汪兆麟在最前沿,一时间并没有溃败而已。
可就在此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伴随着震天喊杀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