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醒来,沈淮川亲昵地蹭了蹭姜时宜表达自己的爱意。

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半梦半醒间看见沈淮川脖子上的项链没了,姜时宜嚅喏:“你的,项链呢?”

要不是沈淮川离她太近,差一点就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他反应过来姜时宜的意思,定定地看着姜时宜好半天,朝她一笑柔声解释:

“小宋喜欢,我就送给她了,老婆你昨晚怎么没有来接我。”

姜时宜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沈淮川着急地问:“老婆你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他抬起手扇自己,一下两下三下,姜时宜听着清脆利落的巴掌声,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直到第25下的时候,宋澜听闯进来,看见沈淮川那一刻,她瞳孔骤然一缩,跌跌撞撞跑上前拦着他。

沈淮川还是没有停下,却和宋澜听十指相扣调情。

姜时宜还是沉默地缩在被子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止扇在沈淮川的脸上,更扇进了她的心里。

她何尝不痛,可那条项链是她连续三个月只睡一个小时,不吃不喝攒下钱买的。

沈淮川收到礼物,欣喜不已说自己一定要好好保管。

如今,就那么轻飘飘地送给了一个情人不情人,保姆不保姆的女人。

不知不觉间,姜时宜的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她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宋澜听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给姜时宜磕头恳求:“夫人别再生先生的气了,他真的很爱你的,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离开,我不想让夫人与先生生了隔阂。”

她的一字一句惹得沈淮川怜惜,他果不其然停下动作抱住宋澜听,对床上缩成一个团的姜时宜不耐烦道:

“时宜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我都扇了巴掌,你还不满意吗?现在连澜听都跪下来求你原谅了,你不可理喻!”

“姜时宜,我看你真是恃宠而骄!如果没有澜听,我根本活不下来。”

几句话把姜时宜推到火架上烤,她眼睁睁看着虐心值在90和85之间反复横跳。

沈淮川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一把掀开被子看见姜时宜满脸泪水的样子,火气消了大半。

他一瞬间愣住了,他都快忘记有多久没看见她这么哭了。

沈淮川故作生气拽着宋澜听摔门离去,临走前还给她放下狠话。

“你一天没认识到错误,我就一天不给医院交钱。”

姜时宜一听见他提及医院的字眼,顿时急切了起来:“那也是你的孩子!”

可门被人反锁了,虐心值最终定在了90%。

姜时宜用力地拍打门,好似要把门拍碎。

姜时宜用尽全力瘫坐在地,门毫发无损,更没有人过来帮她。

她想起来还有手机,连滚带爬拿起手机联系沈淮川。

半晌,他发来一句:“钥匙澜听早给你了,装什么可怜,你什么时候给澜听和我道歉。”

无论她怎么说,沈淮川都不相信。

最后,他失了耐心把她拉黑不说,还让管家放置了信号屏蔽器。

姜时宜眼眶微微红,一看到玻璃,连忙拿起东西使劲砸,终于玻璃碎成了一块块就像她的心一样。

姜时宜没有一丝犹豫奋力跳下去。

这里离地面大概有七米高,姜时宜摔在地上那一刻感觉浑身的骨骼都被打碎了。

可她不敢放松一秒,用身为母亲的毅力爬起来,拖着一条没有知觉的胳膊慢慢挪动。

姜时宜好不容易来到医院,赶到女儿的病房内却只看见。

一层白布盖在女儿蛮蛮身上。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抬起手白布,想要触摸蛮蛮苍白的脸颊。

她瞪大眼睛,饱含泪水,一滴接一滴的眼泪掉在蛮蛮的身上。

姜时宜想要去擦,却越擦越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沈淮川没有交今天的钱,医院夜不至于把呼吸机拔了。

旁边的护士没有好脸色吐槽:“为什么你们当家长的不是最清楚了吗?为了省钱连孩子命都不要了。”

姜时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

“夫人,呼吸机一天就要三万元太贵了,反正这个孩子都进了ICU活不了多少时间的,所以我就拔了。”

姜时宜连忙转头看着说话的宋澜听,眼中的恨意喷涌而出,似乎想要把她千刀万剐。

宋澜听被吓得后退两步,想到什么挺起身子理直气壮说:

“夫人我也是为了你和先生好,你要是再这样乱花钱,先生会不娶你的,我们身为女人能省则省,就要时时刻刻想着先生的利益。”

姜时宜双眼猩红,立刻冲上前扇了她一巴掌,拽着宋澜听的衣领,质问:“你凭什么拔!钱有人命重要吗?我问你话!”

她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此刻再没了当初温柔,明媚的样子,只剩下满满的恨意。

突然,姜时宜被推倒在地。

护士皱紧眉头刚要说什么就被赶出去了。

沈淮川一脸厌恶地看着她,不耐烦道:“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沈太太的样子,对澜听这么凶干什么,有什么不对的,你不会教她吗。”

姜时宜嘲讽开口:“教?我怎么教?”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为了省钱把蛮蛮的呼吸机拔了!害死了蛮蛮!”

沈淮川瞳孔骤然一缩,刚想问怎么回事。

宋澜听便弱弱开口:“先生,我问过医生了孩子用呼吸机很痛苦,治好的概率很小,况且天天在这里浪费了太多钱,所以我就擅作主张拔了,你要罚就罚我吧!”

瘫坐在地的姜时宜听着她说的话,明明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沈淮川眼中的心疼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满,是生气,最后失望拽走宋澜听留下一句:

“时宜,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现在的你被惯得太无法无天了,忘记了赚钱来之不易。”

姜时宜反复咀嚼这句话,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

她又怎会不知道赚钱不容易,毕竟当初她陪着沈淮川一点点走到今天的。

她们缩在窄小的地下室,拥抱住对方,获取热量。

冬天实在太冷了,地下室总是漏风,他们只有一个捡来的薄被子。

那个被子破破烂烂的,有很大一道口子贯穿整个被子。

是姜时宜自己一点点缝补起来的。

她在原世界就是这样生活下来的,她能勉强照顾自己,却顾不好两个人。

沈淮川拼了命喝酒应酬,喝到胃出血,那是她来到陌生的世界第一次哭。

她控制不住眼泪,看着沈淮川吐出来的秽物中夹带的血液,心传来一阵阵的疼。

“怎么喝成了这样啊。”

沈淮川珍重地抱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宝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安慰:

“吐出来好多了,我的乖乖怎么哭成这样了。”

那天晚上,沈淮川搂着她把头搭在姜时宜的肩膀上,无比郑重地说:

“以后,我一定不让时宜受任何委屈,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给时宜。”

姜时宜信了,爱她最深的是他。

到最后,伤她最深的竟然也是他。

沈淮川头顶上的虐心值升到了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