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舟回到座位，转头便看见惨白着一张脸，浑身控制不住发抖的洛栀。

于是替她拢紧外套，柔声开口。

“栀栀，你明天就开个直播吧。”

洛栀瞳孔里的泪光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会？

婚后的沈闻舟一直反对自己出现在大众面前，他说娱乐圈太乱不忍自己误入歧途。

后来更是不止一次地劝说自己退出娱乐圈，甚至为了阻止自己去拍广告藏了她的身份证。

“清清最近要参评国际医学荣誉，你直播的影响力应该足够让你的病例被国际评委会注意。”

“况且你那几百万的粉丝都是些没有思考能力的傻子，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反正你以后也要退圈和我好好过日子，不如最后再利用一下他们吧。”

都是傻子？

洛栀突然有些恍惚。

她和沈闻舟一个孤儿，一个农村考出来的穷小子，从校服到婚纱，相互陪伴，相互扶持。

沈闻舟学医8年，花费巨大。

于是洛栀大二便开始接触星探，成为练习生，每月的四千块钱自己一分不留，悉数打给他买教具，买实验品。

后来，沈闻州成了市医院最年轻的内科主刀医生，而她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流量新星，他们成了人人艳羡的“顶峰相见”模范夫妻。

刚开始的沈闻舟总是一边又一遍地细数多亏了洛栀和她的粉丝支持，才能让他有如今的成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洛栀的梦想、精心维护的粉丝从他嘴里慢慢就成了投机取巧的工作，和一堆痴傻有病的愚昧者。

“洛栀，你在犹豫什么？难不成还想回去在别人面前跳艳舞？”

看着唇色苍白，浑身写满抗拒的洛栀，沈闻舟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以前的洛栀总是很乖，很听话，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这次直播之后，你就在家乖乖呆着，省的天天出去接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你闭嘴！”

“嘭——”

洛栀猛地站起，玻璃杯摔碎的声响引得周围频频回头看热闹。

苏清清一把拉着洛栀坐下，满脸内疚。

“洛栀姐姐不愿意就算了，都是我的错，让姐姐因为我当众发脾气。”

“只是我担心姐姐粗鄙的样子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这多让闻舟哥没面子。”

看着苏清清无辜落泪的样子，愤怒瞬间从喉间迸发，一把推开苏清清。

“我和他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

“够了！”　　

沈闻舟厉声打断。

然而在对上洛栀那双失望又充满厌恶的眼睛，他只感觉心脏被一双大手狠狠攥紧，原本担忧的话也变了味。

“你当着救命恩人的面，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苏医生为了你的病甘愿放弃去国外深造的机会，你却对着她这样慈悲心肠的活菩萨说这样过分的话，怎么，还想发展成医闹吗？”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逐渐聚拢的手机闪光灯更是毫不避讳地记录下她最狼狈的样子。

洛栀使劲晃了晃脑袋，手脚并用挣扎着站起来。

她咽下喉腔里的淤血，死咬住嘴唇，一步步逼近面前光鲜亮丽的两人。

沈闻舟下意识伸出大手，一把将红着眼的苏清清护在身后。

然而洛栀只是将眼神慢慢从男人手臂上移开，转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冰冷如刀。

“沈闻舟。”

“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选择你。”

“现在想想，比起傅祈之，你真是有够差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