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遥的目光和陆子妍直直撞上，她下意识偏过视线，却猝不及防撞进了另一双眼睛。

弹幕又在她眼前一条条飘过，仿佛也在诉说她的心声：

【男主看到全程了啊。】

【这种事男主应该不会偏袒吧，谁的错就是谁的错。】

顾老爷子推着轮椅过来，花白的眉毛紧蹙着，他看向离那碎片最近的陆子妍。

“你摔的？”

陆子妍脸色煞白，慌了神一般指着林知遥：“是她！我只是碰巧路过......”

林知遥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我明明都没进去过。”

顾老爷子眯着眼睛，缓慢开口。

“这香炉是我年轻时考古得来，为此还挨了一鞭。谁摔的，谁就挨九十九鞭吧。”

他目光突然看向顾怀瑾：“怀瑾，你是最早过来的，你看见是谁摔的？”

屋内突然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顾老爷子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补充道：“没看见也没关系，调监控吧。”

“是林知遥。”

顾怀瑾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绞的她心口鲜血淋漓。

他明明看见了......

林知遥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她想说话，可嗓子却像被堵住一般。

“那好，”顾老爷子一字一句道，“打吧，一鞭都不许少。”

话音未落，两个佣人就按住林知遥，她挣扎着，终于喊出声：“不是我！”

第一鞭，带着破空声落在她身上，剧痛炸开。

“啪！”

第十鞭时，林知遥的背一片血肉模糊，她的意识逐渐进入黑暗。

“啪！”

顾怀瑾站在一旁，他抬起腿下意识想向前一步。

弹幕像是解说一般出现，可林知遥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清零星几个片段：

【男主终于有反应了，果然还是不舍得的。】

【虽然男主让女主顶了九十九鞭，但他还是不忍心的！】

“抱歉，都怪我......”陆子妍低低抽泣着，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他回过神，温柔的遮住她的眼睛，轻声道：“别怕，不怪你。”

最后一鞭落下，林知遥已是伏在地上，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她嗅到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她突然想起之前贪玩摔倒，只是轻轻地擦破了一点皮，顾怀瑾就急得团团转。

他拿着棉球沾沾消毒水，一边轻轻吹气，一边安慰着她。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她又想起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幕，他遮着陆子妍的眼睛，温柔的说“别怕”。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划过，砸在枕头上，晕开一片痕迹。

门外传来两人蜜里调油的声音，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背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痛。

陆子妍抱着一束娇艳的百合进来，她语气轻柔，却字字戳心。

“知遥，你这样子真让人心疼”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林知遥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闭上眼睛，不想再听。

陆子妍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虽然你有听力障碍还被人欺负，家境贫困，甚至不惜为了钱做怀瑾的情人......”

“但这种为了生活拼命的感觉，很充实吧？不像我......”

她微微蹙眉，流露出一种脆弱感：“家里总有用不完的钱，可我觉得好空虚。”

“我真的不想要那么多钱，我只想要很多很多纯粹的爱。”

“我在国外时，一个人孤零零的，生了病都没人管，那种苦......怀瑾，你知道的。”

她适时地看向顾怀瑾，眼中蒙上一层水汽，恰到好处地示弱。

顾怀瑾立刻伸手伸手轻轻拍了拍陆子妍的背，语气温和的安抚着。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了。”

林知遥看着这两个人，她紧抿着嘴唇隐忍怒气：“你要是没事找个班上吧。”

“道歉。”他声音冷了下来，“子妍好心来看你，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知遥想说话，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怀瑾眼神一暗，喊来护工，语气平静：“病人需要舒筋活络，你们给她‘好好’按按。”

林知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瞳孔骤缩。

她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解痂，轻轻触碰都痛不欲生。

那根本不是舒筋活络，那是酷刑。

还没等她反应，那只手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了下去。

“啊——！”

林知遥发出一声凄厉的、痛不欲生的惨叫。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病服，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

顾怀瑾垂落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挥挥手示意护工停下。

弹幕适时出现，再次试图从他微弱的感情里寻找一丝喜欢。

【男主还是有爱的，他刚刚拳头都攥紧了！】

【是啊，其实女主只要一直顺着他们就好了，哪还有那么多罪受。】

“现在，”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能道歉了吗？”

林知遥瘫软在病床上，只剩下破碎的喘息。

心脏痛的仿佛已经停止跳动，深深的疲惫在胸腔弥漫。

半晌，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