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停下动作,彼此对视一眼。
宋明珠给朋友递了个眼神,整理好头发后拉开门。
见到出来的是小女儿,顾星辰愣了一秒:“你姐姐在里边吗?”
透过门缝,宋照微看到宋明珠娇嗔着笑:“不在呀,妈妈,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还不是你姐姐的病。”顾星辰被新话题引走,“医生说需要吃药,也要进行心理干预。”
宋明珠捂住嘴,佯装担忧:“可是妈妈,艺术家都是有心理疾病的,我们好不容易把姐姐逼出抑郁症。”
“如果她痊愈了,岂不是再也画不出作品了。”
顾星辰冷静的目光陡然看向卫生间,但只是一瞥:“所以我把药换成了维生素。”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宋照微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刚到宋家时,没有人接纳她,她被所有人忽视,只能躲在房间画画。
小时候妈妈经常用树枝教她在土地上写写画画,她说难过时画画会变得开心。
宋照微画出了旷世之作,她被妈妈亲昵地抱住。
第一次,妈妈亲了她的额头。
所以后来,哪怕自己被锁在房间里,四肢戴着铁链,活动的范围只有几米时,她心甘情愿。
因为妈妈说,只有痛苦才能造就艺术。
可是妈妈,为什么她的脑袋现在空空的呢。
宋照微爬起来,路边的出租车见她狼狈的样子,原本想帮忙的心在闻到腥臭时,也都变了脸。
“不好意思哈,会有客人投诉的。”
麻绳专挑细处断,宜城迎来了这三年最大的一场雨,瞬间浇透了宋照微。
二十公里,她徒步走回了家。
狼狈的模样让顾星辰皱眉:“怎么回事?”
“我,打不到车。”宋照微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解释。
顾星辰眼里结起寒霜:“你脑子坏掉了,不知道打电话叫司机去接你吗?”
宋照微想说她打了,可是司机说要去给明珠小姐买红豆糕吃。
她也有打给妈妈,但是被挂断了。
“身上臭烘烘的,还不快去洗澡。”顾星辰打断她,“洗完之后接着练舞。”
毫无感情的命令从身后传来:“今晚妈妈很失望,微微,你得多努力才行。”
宋照微瞳孔微颤:“......好。”
长久的空腹,她的胃痛到难以支撑她完成任何动作。
宋照微看了眼上方的监控,咬着牙旋转,跳跃。
凌晨两点半,舞蹈房里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稀薄的空气让呼吸紧促,紧接着是眩晕感。
再醒来时,宋照微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晕过去多久,她扶着腰,感觉隐隐作痛。
刚想要起来,进门的顾星辰连忙制止:“别动,你刚做完手术,还没恢复好。”
宋照微被她的温柔吓到,脑袋空白一瞬:“什么手术?”
“医生说你这次晕倒是因为旧伤复发。”顾星辰心虚地撇开眼,“所以我就让他们取走了两根肋骨。”
“只是个小手术而已,别担心。”
宋照微如遭雷击,僵在床上,直愣愣看着妈妈。
什么叫“而已”?
大山里传宗接代观念根深蒂固,女孩儿一般是家里干活最多的那个。
也因为此,宋照微身体柔韧度很差。
为了让她迅速学会舞蹈,三年前妈妈就在宋明珠的怂恿下打断了她的肋骨。
后来每次高强度跳舞后,她都会痛得如同蚂蚁啃噬骨头。
可这次,她竟然狠心抽掉两根,就是为了所谓的“更瘦一点”。
“而且把肋骨拿走后,妈妈也不用担心旧伤复发了。”
顾星辰说得像是吃饭喝水那样自然:“你现在得全心训练,不能有任何事耽误你的时间。”
“妈妈。”宋照微声音嘶哑,“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