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
姜晚之正端着药碗守在他床边。
见他醒来,她立刻激动得把勺子递到他嘴边。
“老公,医生说你现在气血不足,我给你熬了补汤你快尝尝。”
“老公?”
林屹舟脸色苍白的自嘲一笑。
“你老公不是顾墨深吗?我算是个什么东西。”
姜晚之神情一僵,半晌才开口。
“墨深他最近被网暴,缺乏安全感,而且他心脏不好,万一吓出什么事情来我们都担不起责任。”
“只不过就是个身份而已,你别多想。过几天我就澄清这件事,到时候你还是我的丈夫。”
林屹舟不想再和她废话,起身朝主卧走去。
手腕却被姜晚之猛地攥紧。
“主卧……光线好,适合墨深调整心情,你就先搬去别处住吧。”
林屹舟早就死心了。
可听着这话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泛起疼意。
从前因为穷只能挤在十平方的地下室过活。
姜晚之赚到的第一桶金便是亲手为他买下这座别墅。
他说“无论何时,你都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可现在,她逼着他把房子拱手让人。
脑中嗡的一声,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疾步朝楼上走去。
可刚推开门的刹那。
他心脏漏了一拍,浑身血液仿佛尽数倒灌。
他和姜晚之亲手布置了三个月的婴儿房。
此刻却只剩下一地狼籍。
他拜了一千层台阶才为宝宝求来的平安符此刻被剪得稀碎。
他一针一线亲手缝的衣物被染得满是污秽,上面竟还被人写下歪歪扭扭的血字,隐约看出是个“死”。
林屹舟气得浑身发抖,眼眶赤红。
见状姜晚之有些心虚,可她很快便调整好,漫不经心的敷衍道。
“墨深画画时不小心弄脏的,他最近在学习幼儿服装设计......你别介意。”
“反正孩子都没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我回头给你买些高定补偿总行了吧?”
补偿?
在他眼里用几件轻飘飘的礼物。
难道就能抵过顾墨深对他的侮辱?
难道就能抵过他孩子的一条命,就能抵过一个失去肾脏,又失去孩子的的痛楚吗?!
顾墨深缓步走来,双手环胸轻飘飘的扫他一眼。
“不就是几件衣服吗,至于——”
啪!
林屹舟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别在我面前玩这套。”
他扬手还要再打,手腕却被人大力钳住。
“够了!”
姜晚之看向他的眼里满是瘆人的冷意。
可还没等他再说话,林屹舟就眼前一黑,踉跄着晕倒在地。
“屹舟!”
姜晚之急忙抱起他,手掌摸上他滚烫的额头时,心头一紧。
“怎么这么烫!我现在就去叫医生过来——”
“等等!”
顾墨深出声打断他,拿出计划表。
“按照时间管理表今天是先生去祈福的日子,他在精神病院偷懒了这么久,也该收收心了。”
看着林屹舟苍白的脸色,姜晚之下意识就要拒绝。
“他还发着烧,要不就算了吧……”
闻言顾墨深眼眶瞬间一红。
“你昨晚才说要把姜家的一切交给我管,这才一晚上就要变卦了……”
他的泪珠断线似的往下砸。
姜晚之呼吸一紧,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墨深你说得对,一点小病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顾墨深上前将昏迷的林屹舟生生摇醒。
林屹舟强撑着睁开眼,直起身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
胳膊上被烫下数不清的烟疤,脖子出被勒出青紫的淤痕。
就连双腿都被砸到弯曲狰狞。
过去。
他蹭破手皮,姜晚之便喊来全市医生挨个为他诊治。
可现在,即便他遍体鳞伤,在他眼里也不过一句轻飘飘的“小伤”。
因为真的爱过。
林屹舟才更能明白此刻的不爱有多明显。
美其名曰祈福。
不过那就是顾墨深的私心报复。
每周他都以祈福之名。
逼着他跪足三天三夜,最后还要一步一叩首爬满一千个阶梯才算圆满。
过去,他为了姜家,为了姜晚之一忍再忍。
可现在,这些窝囊他受够了。
“我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姜晚之,这破时间规划我受够了!你……我也受够了!”
说罢他就要抬脚离开。
“林屹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了。”
姜晚之却先一步拦在他面前,语气失望。
“ 墨深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反过来倒打一耙。我告诉你,今天这福你祈定了!”
说罢她就不由分说的拽着他朝外走去。
车子向荒山行驶。
路途愈发颠簸,刚结痂的伤口不断被撕扯裂开。
下车时,林屹舟早已疼得满头大汗。
见他这副模样,姜晚之眸中闪过一丝动容。
“屹舟,其实我这么做——”
她轻抚上他的发顶,柔声哄道。
“都是为了那个孩子。听说清隐寺的长明灯祈福最为灵验,墨深已经将孩子的骨灰放在长明灯前了,我想着这么做也能让你心里好受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抗拒。”
“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就回去吧,骨灰我会交给墨深,到时他会代替孩子父亲的身份祈福。”
说着她就要离开。
“我去!”
林屹舟却猛地拦住他,语气坚定。
他孩子的骨灰,绝对不能交给顾墨深。
他拖着疲软的身体从天黑走到天亮。
周而复始,整整爬了三天三夜才堪堪抵达山顶。
可刚要走进寺门,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转眼看见身后场景,寒意瞬间爬满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