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意我躺在不远的水泥地面上，了无生机。

我以为自己的灵魂会消散，或者坠入地狱，却从未想过灵魂会飘在周牧野身边。

我厌恶皱眉，活着的时候纠缠大半生，不像死了之后还和周牧野有任何关联。

我拼命向周牧野相反方向飘去，不论怎么挣扎，最后都被拉回周牧野身旁。

这或许就是孽缘吧。

我看着周牧野跟在院长身后，手工高定的皮鞋砸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想到第一次见到周牧野的时候。

沈氏每年都会作慈善事业，不情不愿的我和父母来到大山中，寻找品学兼优的孩子资助。

很快父母敲定了资助对象，一个油嘴滑舌的小胖子。

他凑到父母面前，说一些漂亮的场面话，忽然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撞过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把小胖子摁在地上打。

我坐在豪车中，撑着下巴看着被人拉开的小男孩。

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一个小乞丐。

当他倔强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眼睛。

一双亮的吓人的眼睛。

我鬼使神差地叫住要将他拉下去的大人，“他为什么打人？”

“能有什么为什么？”大人赔笑开口，“没爹没妈的孤儿，没人管教，平日就打架斗殴，不是什么好孩子。”

小孩却倔强，“假的！那个胖子是村长的儿子，根本不需要资助！老师把我关在杂物间，不让我出来，他抢走我的名额。”

我这才知道这个眼神像狼一样的小孩叫周牧野。

和他的名字一样，又狠又野。

“妈妈，我想要他替我拎包。”

我骄纵地提出要求。

我是整个沈家最娇贵的小公主，只要我开口，没人会拒绝。

绷的像竹子一样的周牧野坐在后排，从此成了我的伙伴。

可别人不这么认为，总背后议论周牧野就是我的狗。

我揶揄望着他，问他怎么不生气。

周牧野平静半跪下，替我穿鞋。

“我就是你的狗。”

我让周牧野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父母打趣，就算我让周牧野去杀人，他也毫不犹豫拿起刀。

没想到这条狗最终咬了主人，害的沈家破产，亲手将我送上绝路。

周牧野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回，我飘在他身边，看着对我百般折磨的院长像孩子一样紧张站在他面前，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他余光向楼下扫了一眼，我的尸体已经被精神病院工作的员工拖走，随意塞在水牢中。

水泥地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仿若这里从没有人死去一般。

“沈清欢呢？”周牧野问。

院长从未想过，我在周牧野的心中这么重要。

“跑……跑了，没错，就是跑了。”

周牧野皱眉，“跑了？”

“她大概是做贼心虚，害怕面对您，所以进院的第二天就跑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拿出一段造假的监控视频。

如果周牧野好好看看，就会发现穿着宽大病号服的人不是我。

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机却催命一般一遍遍响起。

是蒋雪柔的电话，她声音发嗲。

“牧野，你做什么去了，家宴马上开始，总不能让爸爸等着我们这些小辈。”

我盯着周牧野的脸，新婚燕尔，岳父助力，他脸上却无丝毫喜悦，反倒眉头紧紧皱起，满脸不耐烦。

语调却温柔，“知道了，等我。”

挂了电话，他没再看屏幕，对助理吩咐。

“找到沈清欢，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