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唐晚萤就收拾了行李,打算搬出去住。
正当她将最后一件衣裙塞进行李箱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裴时瑾站在她身后。
唐晚萤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口,果然,唐觉浅也来了。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假丈夫’?”
裴时瑾拧眉冷声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浅浅怀孕了,你得留下来照顾她。”
唐晚萤的动作一顿,指甲悄然掐进掌心。
“孩子出生后也是你来养,提前适应对你来说没坏处。”裴时瑾补充道,完全没注意她苍白的脸色。
唐晚萤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你疯了吗裴时瑾,你要我伺候小三?”
她顿了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当初骗我办了手续,又偷偷撤销......不只是为了你所谓的‘考察’,还在为今天做准备。”
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然后她生下孩子,在你那套扭曲的逻辑里,就算不得出轨,对不对?”
裴时瑾神色未变,镇定的解释:“我不爱她。只是恰好需要一个基因完美的继承人,况且你说过了你不想生小孩。”
唐晚萤的手骤然收紧,死死抓着行李箱边缘。
他忘了。
她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17岁那年和人打架,她为了保护他,被一刀捅在腹部。
乡村医疗条件有限,等转到大医院时她已经因为出血过多而导致子宫感染,不得不摘除子宫。
当时他抱着唐晚萤,脸上的表情沉重:“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
原来他的一辈子竟然这样短。
她猛地挣脱裴时瑾的手,合上行李箱就要走。
“你走了,我会叫人把那些土豆挖了种满浅浅喜欢的茉莉。”他冷声。
唐晚萤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你威胁我?”
“你不能走。”他接过她的行李箱,“我出门买菜,今天亲自下厨。”
唐晚萤抬头看过去,他在等着她的回应。
对他来说,这就是道歉,是台阶。
堂堂裴总,亲自下厨做饭,难道不算恩赐?
如果是从前,她早就惊讶的扑进他怀里撒娇。
可如今她只抿了抿唇,冷笑一声:“快滚。”
裴时瑾罕见的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唐觉浅见人走了才开口,讽刺道:“以为提了那么多次离婚他没同意就可以随便闹了?你就不怕他哪天真的赶你走?”
“怎么?听见他说不爱你,终于坐不住了?”唐晚萤瞥她一眼。
“我是真的想离开,”她轻声,“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提过那么多次离婚?”
唐觉浅恨恨的踹了一脚她的行李箱:“少挑拨离间了,你就是怕他迟早会爱上我!”
唐晚萤垂下眼睛:“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百依百顺的花瓶而已。”
这样柔弱、他说什么都听之任之的花瓶,在他被扔到乡下那段时间,还有一个。
“你就是嫉妒我了,我会让你看到他对我有多在乎!”唐觉浅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晚上,唐晚萤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餐桌上放着一盘土豆炖肉,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唐晚萤看着这盘菜,有种不好的预感:“裴时瑾,这菜是哪来的?”
不等裴时瑾开口,唐觉浅便娇声接过话:“放心,土豆和调料都是外面买来的,干净得很。”
她悬起的心刚要落回去,唐觉浅的下一句话,却又将她的心提起来。
“不过这只兔子嘛,是你养在院子里那只。”
唐晚萤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浑身血液都冰冷了。
“妹妹养得可真好,肉质特别肥美。”她边说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杀的时候它挣扎的可厉害了,后腿一直蹬我,我手上都划破了。”
裴时瑾闻言立刻皱眉拉过她的手,“痛吗?一会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唐觉浅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依偎在裴时瑾怀里,嗓音甜腻:“哪有这么严重?”
唐晚萤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捂住胸口,那里传来阵阵钝痛。
这只兔子他们一起养了六年。
他们在乡下最艰难的时候,两人连续三天分喝一碗稀粥,也从来没有想过杀这只兔子。
“一只畜生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哭?”裴时瑾面色不解的看向她。
她这才怔怔摸上脸颊,指尖触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润。
原来眼泪早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
视线模糊中,眼前的裴时瑾竟然与记忆中那个青涩的裴时瑾重合。
“你为什么哭?”她看见十六岁的裴时瑾手指小心翼翼的擦过她的眼角,“哭是代表伤心吗?谁让你伤心了?”
是你啊,裴时瑾。
唐晚萤指尖紧紧扣着桌子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下一秒,在唐觉浅的惊呼中,她一把掀了桌子。
杯盘狼藉,瓷片碎裂声刺耳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