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巨力撞飞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失重感包裹着许初梨,剧烈的疼痛尚未完全蔓延,无数破碎的画面却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是十七岁雨夜,那双为她停驻的锃亮皮鞋和撑起的黑伞阴影。
是无数个冬日,他强势将她冰凉手脚捂在腹部的滚烫温度。
是极光下他单膝跪地时,自己几乎跃出胸腔的狂喜……
意识涣散的边缘,许初梨的视线模糊地映出那个正疯狂向她奔来的身影。
黑暗如同潮水,彻底淹没了她最后一丝感知。
……
再次在医院醒来,消毒水的气味已令许初梨麻木。
她安静地躺着,眸光平静无波,仿佛那场惨烈的车祸,车内的不堪,那些血淋淋的真相,都只是一场荒诞噩梦。
“梨梨,还疼吗?”
厉寒川守在一旁,眼底布满血丝,想碰触她又有些小心翼翼。撞人的乔凌薇已被他控制,但他给出的处理结果依然是雷声大,细节模糊。
男人反复解释那晚是“误会”,恳求她相信。
许初梨却只是轻轻摇头,“我没事,小叔叔。我想休息了。”
她不问乔凌薇的下场,不追问任何细节,不再表露一丝一毫的痛苦或质疑。
甚至也不再提“离婚”二字,只是配合治疗,按时吃饭睡觉。
厉寒川心底那丝怪异的不安感,却随着她日复一日的乖巧与平静而悄然滋长。
他熟悉的梨梨,会痛了哭,委屈了闹,害怕了往他怀里钻。
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人在眼前,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眼神空旷得让他心慌。
他想撕开这层平静,想用更激烈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可看着她苍白安静的侧脸,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
时间在诡异的平静中流逝。
终于,在独立洲通道开启的前一天,许初梨拿到了离婚证。
“哥哥的直升机在一小时后到达凌云山顶,梨梨,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许初梨如释重负。
终于要结束了。
她将乔凌薇父女的犯罪证据一起转交给了警察局,将属于厉寒川的离婚证邮寄给他,便打打车离开。
“师傅,去凌云山。”
车子驶向盘山公路,景色渐幽。
许初梨靠着车窗,看着迅速倒退的树木,心头对新生的希冀缓缓升起。
忽然——
刺耳刹车声混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猛然响起。
许初梨甚至来不及呼救,口鼻便被捂住。
强烈的刺鼻气味涌入,黑暗伴随着绝望,再次席卷而来……
悬崖之上,狂风怒号。
许初梨和乔凌薇被粗糙的麻绳捆缚着手腕,分别吊在两根从悬崖边伸出的老旧木桩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与吞噬一切的海浪。
许初梨先一步醒来,她侧过头,看见不远处的乔凌薇睫毛颤动,也悠悠转醒。
“啊——!这是什么地方!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乔凌薇看清处境惊恐尖叫,身体疯狂扭动挣扎,连带她所在的木桩和绳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