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玲双眼通红,大声控诉起来,罗森和二叔这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魏小玲和黄由发是相亲认识的,原本魏小玲有一个初恋男友,但是魏妈妈嫌弃他家穷,硬生生给拆散了。魏小玲也因此伤心了几年,终于在去年才松口答应相亲。
魏小玲面容佼好,黄由发对她一见钟情,恋爱时也是千依百顺。才认识两三个月,魏妈妈就着急催促他们俩结婚,理由是担心魏小玲年纪越来越大,以后生育有风险,最好是尽早要孩子。
双方父母见面后,黄家人也是大方得体,黄妈妈更是承诺会把魏小玲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于是双方很快订婚,举行婚礼。
结婚后,没有怎么过过二人世界的魏小玲又被魏妈妈催着怀孕生孩子,带着她到处寻医问药调理身体,还拿出清宫图算,根据魏小玲的排卵期,安排她和黄由发同房,势必要一个男孙,希望以此巩固她在黄家的地位。
魏小玲对此很不满意,她从小就和妈妈不对付,不满妈妈对她的安排,但是反抗总是落空。
魏妈妈有心绞痛的毛病,只要魏小玲一违背她的意思,她就以此来要挟。魏小玲虽然性格泼辣,但是却很孝顺,同时也坚信妈妈不会害自己,于是结婚生孩子也是按部就班进行。
怀胎十月,黄家和魏家都把魏小玲当成宝,精心照顾,黄家提前准备的名字也是按照族谱选的男孩名字。那段时间魏小玲觉得,似乎嫁给黄由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种幸福的错觉终止在了魏小玲分娩那一天。魏小玲孕期孩子被检查出偏小,于是婆家却一直要她进补,孕期一下长了六十斤,高血压和糖尿病接连而来,魏小玲很是担心。
黄家妈妈却安慰她等生了孩子后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好好调理,又给她和魏妈妈包了大红包,还买了不少首饰,乐得魏妈直夸黄家会做人,魏小玲找了个好归宿。
结果分娩时魏小玲苦熬,婆家却因为担心影响孩子,迟迟不肯签字给她打无痛,魏小玲痛得死去活来,休克过去。最后医生见产程太慢,担心孩子在肚子里缺氧,黄家才着急忙慌签了字,推魏小玲去手术室剖腹产。
经历了两茬罪的魏小玲刚分娩完,还没来得及看看孩子,就因为妊高症,产后大出血,在生死线上搏命。可手术室外并没有任何人对她有多少的关心,因为她刚刚产下的——是一名女婴。
魏家妈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医院的凳子上,黄妈妈则是面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向魏妈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蔑。
只有黄由发云里雾里,对于新生儿的到来,他没有多大的喜悦,对于妻子的危急,他也没有多少感觉,直到医生出产房来和他商量:需要手术摘除魏小玲子宫,要不然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最先冲上去的人是黄妈妈,此时的她也没了平时的和蔼面容,多了几分急切和慌乱,只见她抓住医生的手,说求求医生想想办法,孩子还年轻,担心手术完了之后魏小玲心里受不了……。医生答应再尽力抢救,黄由发自然是为母命是从,魏妈妈表情多了几分凝重,但是也没有表示反对。
医生出来三次,每次都遭到拒绝。最后一次医生也着急了,让他们赶紧决定,要不产妇命就没了。
黄妈妈还在哀求医生,医生问向黄由发,黄由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最后还是魏妈咬了咬牙,叹了口气,站出来签了字。
最后魏小玲的命保住了,在ICU里待了大半个月,才被接回了家,但这次回家,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承诺的月子中心不去了,魏小玲最开始看好的金牌月嫂也换成了另外一个普通的,不知道是不够专业还是故意,这个月嫂对待魏小玲和孩子都不尽心,吃上面也降了好几个档次。
魏小玲跟黄由发抱怨了好几次,黄由发都答应会跟他妈妈说,但是最后都没有改变。魏小玲跟自己妈妈倾诉,但是魏妈妈也只是劝她多忍忍,孩子大了就好了。
真正把魏小玲逼来爆发的是出了月子后,她原本就因为做了手术身体虚弱,原本说好的月嫂走了会继续请育儿嫂,育儿嫂也没有来,新生儿一下子就扔给魏小玲一个人。因为在ICU待了太久,手术后又要继续吃降压药,魏小玲没有办法母乳,每晚都是自己一个人爬起来熬,冲奶,哄睡。
第二个月孩子肠胀气睡不踏实,有天晚上吃了奶也不睡,一直哭。魏小玲想起网上看到的办法,让黄由发去厨房煮个鸡蛋,试试给孩子滚一下肚子,黄由发说白天太累,让魏小玲把孩子放床上,她自己去煮。
魏小玲心想自己的孩子哭,他总会哄一哄,结果在厨房一直听见孩子哭,回房间一看,黄由发躺在看手机,就由着孩子在床上哭。
魏小玲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黄由发手机抢过来扔了,黄由发也很生气,直接骂了一句“有病”。
这下可彻底把魏小玲点燃了,疯狂地捶打黄由发,黄由发只是挡着,没有还手。两人的争吵很快把黄妈妈引了过来,她很不满意地把魏小玲拉开,把孩子抱起来哄,嘴里还阴阳怪气:
“小玲啊,你打我的儿子可以,但是你也不能不管你的孩子啊。”
魏小玲一时语塞,黄由发也突然开始心疼女儿,去厨房拿了鸡蛋,用纱布包好给孩子揉肚子。两人一边哄孩子,一边用眼睛瞟魏小玲。
魏小玲转身去了卫生间,要不是镜子里的她眼睛通红,发丝凌乱,她真的就觉得刚刚的吵闹就是一场梦。
魏小玲坐在马桶上跟妈妈发消息:
“妈,我想离婚。”
“离什么婚!你是想要走我的老路,被人笑话一辈子吗?”
魏小玲没有再回复,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之后父亲找了个更年轻的女人结婚。从那以后,在魏小玲的记忆里,妈妈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
一是咒骂父亲,骂他无情薄幸,抛妻弃子。二是拼命地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魏小玲身上。要她成才,要她嫁得好,要她生男孩。在母亲眼里,仿佛她的面子比自己的女儿更加重要。
那晚之后,黄妈妈更是换了一个人,黄由发在场,她就和蔼可亲,对魏小玲和孩子嘘寒问暖。黄由发出门了,她就冷脸相对,阴阳怪气。
有一天,魏小玲正在给孩子喂奶粉,黄妈妈带了几个阿姨来家里打麻将,让魏小玲去端茶送小吃。魏小玲忙着孩子没有去,就听到那几个阿姨说:
“黄家妈妈,你家这个媳妇脾气还挺大嘛,婆婆叫都叫不动的。”
“哎呀,人家可是我儿子的宝贝啊,我怎么叫得动。”
“那也要尊敬长辈啊,听说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宝贝孙女啊。”
“呵呵,是。”
“挺好挺好,以后再生个小小子,儿女双全了就。”
黄妈妈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旁的阿姨扯了扯说话的那位:
“你别瞎说了。”
“怎么回事啊?我说的有啥不对吗?”
“她儿媳妇生女儿的时候大出血,做了手术把子宫切除了。”
“哎呀!那你们黄家不就绝后了吗?!”
说完这话,那阿姨也赶紧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空气里也一片凝重。
魏小玲气得发抖,她还期望自己的婆婆说什么反驳,哪怕是句场面话,但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客厅里响起了仍是那位多嘴阿姨的声音:
“唉,黄家妈妈你也别伤心,大不了让你儿子离婚,再娶一个就是了。”
黄妈妈仍然没有反驳,像是默认。
魏小玲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儿,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直接冲到客厅,大声喝道:
“你们给我出去!这里容不得你们这帮人在这人嚼舌根!”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话,只有黄妈妈慢悠悠地开口:
“小玲,怎么这么没规矩,这都是我的朋友。”
“您的朋友就可以随便说我闲话了?您还我当儿媳妇,把这孩子当您孙女吗?您是不是也像他们说的!想要让由发和我离婚啊!”
“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抱孩子回房去,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我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这么辛苦生下这个孩子!你趁我老公不在,就联合你这帮朋友欺负我们两母女是不是!?”
黄妈妈依然稳坐着没有动,只是轻蔑地瞥向魏小玲:
“你现在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黄家给你的?你自己以前什么境况,自己心里清楚。我黄家已经够对得起你了,结果你就给生了个……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嚣!”
“生了个什么?你说!你说啊!”
“我懒得和你吵,赶紧回你房间去,想清楚你是什么身份地位,还有没有资本跟我大声。”
魏小玲抱着孩子气得直哆嗦,但是突然想到客厅里有监控,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还要照顾孩子,还是保留证据,等着黄由发回家处理。
结果黄由发很晚才回家,魏小玲第二天找她的时候,他又要急着出门。两人吵吵闹闹之间,黄妈妈也出了房门:
“小玲啊,你也心疼下由发吧!他这么忙这么辛苦,也是为了你们母女。你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跟妈直说,不要为难你老公。”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昨天你带你一帮朋友过来阴阳怪气,欺负我们两母女!说我子宫切除了,是让黄家绝后!”
“我……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呢?是张阿姨嘴快瞎说,你可别冤枉我。”
“我呸!你们都是蛇鼠一窝!平时你对我阴阳怪气我忍,但是扯上我女儿我忍不了!”
“小玲,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说话!”
只见黄妈妈可怜兮兮看着黄由发:
“由发啊,那话真不是妈说的,是妈不好,带朋友回家让小玲心烦了。”
魏小玲更是觉得十分愤懑:
“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儿子面前装绿茶!你可太会演了!”
“小玲!”
黄由发也很生气,一把把魏小玲推到床上:
“小玲,你别闹了行吗?我今天有个会真的很着急我要赶着出门,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黄由发!为什么总是说我在闹,我声音大所以我就是无理取闹吗?你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如果你能帮帮我保护我!我至于像个泼妇一样吗?我嫁给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别着急,你再忍忍,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不行!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不是我忍就能解决的事!是你妈想要我们离婚!想要给你找个别的女人生儿子!你看监控你就知道了!你看一看啊!”
“小玲,我真的来不及了,今天的会很重要……”
“你如果现在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别再要死要活的了,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呢。你是我老婆,但是那也是我亲妈,你能让我怎么办?!”
黄由发也急了。
魏小玲愣在原地,自己的老公身后,婆婆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魏小玲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不想吵了,全身没了力气。也突然醒悟:爱情和血缘比,她输了。
自己声嘶力竭地想要丈夫出来“主持公道”,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她累了,不想再做无谓地争取,只想离开这个世界。
“你走吧。”
“好,等我回来再说,乖啊。”
黄由发走后,魏小玲把自己账户里的钱全转给了妈妈,哄睡了孩子,又穿上最开始和黄由发相亲时的白裙子,站上了窗台。
等到她想要往下跳时,孩子突然哭了,她一着急,想要去看,却脚下一滑,掉到了窗外。
好在她赶紧抓住窗台边缘,又喊了起来。
但是因为是白天,大部分人都出门上班,而且魏小玲也不敢太大声,一喊起来就感觉自己力又小了一分,更没有力气抓住窗台。
她突然就不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如果死了岂不是隧了他们的愿?!
魏小玲拼命往上挣,想要爬上去,但力气不够,一直吊在那里。
黄妈妈听见喊声赶了过来,先是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哭泣的孩子,又发现挂在窗台上的魏小玲,等到抓住她的手时,黄妈妈又犹豫了。
“你干嘛呢!想自杀啊!”
“我……,不想死了,快拉我上去,我不想死,我死了孩子就没妈妈了!”
看着魏小玲因为用力涨红的脸,又想到她刚刚“撒泼”的样子,黄妈妈听着耳边孩子的哭声,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邪恶的想法。
“是啊……你死了,孩子就没妈妈了……,你想自杀,你想……抱着孩子自杀……”
“你!你想干什么?!你疯了!那是你的亲孙女!”
“你死了,我儿子肯定要为你伤心,留下你们的女儿,就留了个念想……”
黄妈妈两眼充血,像是魔怔了一般,从床上抱起了孩子,走向魏小玲……只要把孩子扔给魏小玲,她肯定忍不住会去抱她,只要她抱着孩子一起掉下去……大家都会觉得她是因为心灰意冷,抱着孩子一起自杀……
魏小玲看着她癫狂的样子,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无尽的愤怒和恨意充斥了魏小玲的身体,她最后望向女儿看了一眼,眼泪划过脸颊,带着满腔的不忿,没等黄妈妈走过来,她便双手一松: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一定要回来报仇!”
魏小玲摔下去时,正好被花坛里的树枝刺穿心脏,鲜血浸透了白裙,等人们发现她时,大片裙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她死不瞑目,怨气冲天。
等回忆完这一切后,魏小玲的眼睛也全部变成了黑色。
罗森和二叔也十分震惊:
“二叔,这黄家妈妈,简直比鬼还可怕。”
二叔没有回答,而黄由发则是一脸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我妈不是这种人,你死了,她也很自责,而且她对孩子也很好,不,不可能……”
“到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
“不好!”
二叔突然叫道。
魏小玲突然变回了死时的样子,眼睛凸出,青筋爆起,一脸狰狞,周身黑气,整个脸苍白得可怕。一股强大的力量集结于身,一下挣断了铁链,只见她飞身到黄由发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这个不明事理,只会和稀泥的混蛋!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