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芒如墨,带着一股洪荒初开时的莽荒气息,转瞬之间,便化作一道巫族特有的光罩,将他与睚眦二人笼罩其中。
光罩之内,气息沉凝,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连风声都仿佛凝滞,天地间只余下两人相对而坐的静谧。
睚眦微微一怔,目光扫过那光罩,心中暗道:“巫族秘术,果然不凡,竟能隔绝天机探查。”
他虽不知这光罩的具体玄妙,却也隐隐察觉,此术绝非寻常大罗金仙所能施展,这让他对宁无缺的身份愈发信了几分。
宁无缺嘴角微翘,旋即故作神秘地凑近睚眦几分:“睚眦道友,你这问题,问得可真是妙极了。
不过,此事乃我巫族之秘,洪荒之中,知者寥寥。
你若想听,可得答应我一件事——此事千万不可外传,否则……”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又隐隐透出一丝警告,那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睚眦。
睚眦被这眼神盯得心头一跳,连忙点头:“巫玄道友放心,我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言出必诺,绝不会泄露半句!”
宁无缺见他应下,心中暗笑,这龙族之人果然好忽悠,只要抓住了好奇心,便不怕他不上钩。
他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微微一笑,旋即反问道:“既如此,那贫道先问你一事——你可知,当年龙凤麒麟三族争霸洪荒,最终为何落得那般凄惨隐退的下场?”
此言一出,睚眦脸色骤变,双目之中似有怒火涌动。
他猛地一拍身旁古松,那千年老树竟被他掌力震得枝叶簌簌作响,隐隐有崩裂之势。
他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那魔祖罗睺!
那贼子歹毒无匹,当年龙凤初劫,他暗中挑拨三族争斗,布下诛仙剑阵,引得天地崩裂,生灵涂炭!
我龙族先祖率亿万龙兵与之血战,尸骨铺满四海,最终却被天道降下业力,族人死伤殆尽,余者只能隐于东海陨龙渊,苟延残喘至今!
那罗睺虽也被道祖镇压,可我龙族却再无昔日荣光,怎不令人痛恨!”
他越说越激动,鼻息粗重,甚至忘了继续维持麒麟族的人设,显然这段往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宁无缺静静听着,微微摇头,目光悠悠地落在睚眦身上,似叹息,又似感慨,竟让睚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龙躯,皱眉道:“巫玄道友,你这是何意?
莫非我说的不对?
你那眼神,怎的像是在看个傻子一般?”
宁无缺轻笑一声,袍袖轻抚混天玄幡,慢条斯理道:“睚眦道友,非是贫道瞧不起你,而是你这想法,唉,真是可惜了。
怪不得你们龙族会被人算计至此,连真相都看不透,如何能翻身?”
睚眦一听,顿时愣住,随即脸色一沉:“你……你怎知我是龙族?”
他心中一惊,方才宁无缺直呼他“睚眦”,而非“麒玄”,显然已识破了他的伪装。
他本想继续辩解,坚持自己是麒麟族后裔,可话到嘴边,却见宁无缺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他心头一虚,竟有些底气不足,干脆冷哼一声,转移话题道:“罢了,你且说说,我龙族到底是被谁算计了?
你若不说个明白,别怪我翻脸!”
宁无缺见他这模样,心中暗乐,知道这睚眦已是半只脚踏进了自己的圈套。
他轻咳一声,收起戏谑之色,正色道:“睚眦道友莫急,且听贫道慢慢道来。
你方才所言,魔祖罗睺挑拨三族,布下诛仙剑阵,固然不假。
可你当真以为,那一切只是罗睺一人所为?
他有那般能耐,能让龙凤麒麟三族齐齐覆灭,自己却也落得个被镇压的下场?
这洪荒之事,哪有那么简单?”
睚眦眉头紧锁,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宁无缺此言有理。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你的意思是,罗睺背后还有他人?他不过是颗棋子?”
宁无缺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如渊:“正是如此。罗睺虽为魔祖,修为通天,可他并非蠢人。
你想想,若他真有能力掀起龙凤初劫,又怎会让自己落得那般下场?
须知,那诛仙剑阵虽强,却需四圣齐聚方可破之,罗睺明知自己势单力薄,怎会如此冒险?
他挑拨三族,自是有人暗中授意,而他不过是表面上的恶人罢了。
真正的算计者,却在幕后笑看风云,坐收渔利。”
睚眦听罢,心头一震,隐隐觉得此事背后藏着天大的隐秘。
他下意识攥紧双拳,沉声道:“那你说,这幕后之人是谁?莫非是……”
他话未说完,却被宁无缺抬手打断。
宁无缺目光一闪,语气愈发低沉:“睚眦道友,你可知,当年龙凤初劫之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三族争霸,天地崩裂,生灵涂炭,可最终,三族隐退,洪荒却并未彻底崩毁,反而迎来了新的秩序。
你再想想,罗睺被镇压之后,谁站上了洪荒之巅,执掌天道,号令三界?”
他言语如同一柄柄重锤,字字敲在睚眦心头,却偏偏在最关键处停下,未曾点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睚眦瞳孔猛地一缩,心中似有惊雷炸响。
他嘴唇微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思。
他望向宁无缺,见对方一脸淡然,眼中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意味,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寒意。
睚眦努力平复心绪:“你是说……此事与……”
他声音渐低,显然已被宁无缺的分析震得心神不宁。
宁无缺却不急着揭晓答案,而是轻抚混天玄幡,慢悠悠道:“睚眦道友,有些事,点到即止。
你若想知道更多,便需自己去思,去悟。
洪荒之事,真相往往藏在迷雾之中,非一言可尽。”
他语气悠然,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偏偏又不露半点破绽,令人捉摸不透。
睚眦沉默良久,目光复杂地盯着宁无缺,心中波澜起伏。
既震惊于对方的大胆推测,又隐隐觉得,这一切或许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