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龙族后裔，对那段往事虽未亲历，却也听族中长辈提及过许多隐秘。

如今被宁无缺一番剖析，他才惊觉，当年之事，竟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他鼻息微重，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道：“巫玄道友，你这番话，若是真的，那我龙族……”

他话未说完，却又停下，显然已被宁无缺勾起了无尽思绪。

“睚眦道友，洪荒之秘，远不止这些。你若有心，日后自会明白。”

宁无缺话音落下，巫族光罩之内，一片沉寂。

东海战场的杀伐之声虽隐隐传来，却被这光罩隔绝得模糊不清。

睚眦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心绪难平。

他虽未开口，可那紧握的双拳与鼻息间的粗重，已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宁无缺，声音低沉而急切：“巫玄道友，你既知晓这些隐秘，便莫要再藏着掖着！

若真如你所言，我龙族之衰，竟是被人暗中算计，那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你若不说清楚，我……我如何能甘心！”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祈求，几分怒意，显然已被宁无缺先前的话彻底点燃了心火。

宁无缺微微垂首，似在沉吟。

他轻抚身旁混天玄幡，幡面迎风微动，散出一缕缕混沌气息，将光罩内的氛围衬得愈发诡秘。

他沉默片刻，方才慢悠悠开口：“睚眦道友，非是贫道不愿明言，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若非火候未到，贸然揭开，只怕你我皆难以承受其重。”

他顿了顿，似有些为难地叹息一声，随即继续道：“罢了，你既如此急切，贫道便为你剖析一二。

且说那龙凤初劫之后，洪荒霸主何其多也？

龙族、凤族、麒麟族，皆曾横扫四海，威震八荒，可量劫一过，三族元气大伤，隐退不出。

而那魔祖罗睺，更是下场凄惨，被道祖鸿钧亲率当时洪荒最强的几位大能——阴阳老祖、乾坤老祖、扬眉老祖联手镇杀。

此战之后，阴阳老祖与乾坤老祖双双陨落，扬眉老祖远走混沌，唯独道祖鸿钧屹立不倒，反倒成了洪荒众生的救世主，自此执掌天道，威名传遍三界，气运加身，得了无尽好处。”

睚眦静静听着，脸色却愈发苍白，额间隐隐有冷汗渗出。

他身为龙族后裔，对那段历史虽未亲历，却也从族中残存的古籍与长辈的叹息中窥得一二。

如今听宁无缺如此剖析，他只觉浑身冰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缓缓揭开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他咬紧牙关：“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宁无缺微微点头，见睚眦已被自己引导至悬崖边上，心中暗道火候已足。

他轻抚混天玄幡，慢条斯理道：“睚眦道友，你再想想。

那魔祖罗睺虽被镇杀，可在陨落之前，他曾当着洪荒众生的面，对道祖鸿钧立下天道七月。

那七月之言，乃是‘吾身虽殞，魔道不灭，化身域外天魔天，从此道消魔涨，魔消道长’。

此言一出，洪荒震动，天道为之共鸣，自此魔道虽隐，却从未真正消亡。

而当时，道祖鸿钧已完全占据优势，执掌大局，可他为何未曾制止罗睺立下此誓？

你觉得，这其中有何蹊跷？”

睚眦心头猛地一震。

他瞪着宁无缺，声音颤抖道：“你……你的意思是，道祖鸿钧与罗睺，竟是一伙的？”

他此言虽是疑问，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惶，显然已被宁无缺的推测震得心神不稳。

宁无缺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慢悠悠道：“睚眦道友，洪荒之事，真相往往藏于表象之下。

贫道不敢妄断，但你不妨大胆猜测一番——或许，他二人原本就是一人呢？”

他此言轻描淡写，却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睚眦心底。

“什么？！”

睚眦猛地站起身，龙躯微颤，似被这句话震得立足不稳。

他胸膛剧烈起伏，鼻息粗重，显然震惊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宁无缺，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低吼道：“这……这怎么可能！

道祖鸿钧与魔祖罗睺，一正一邪，一道一魔，怎可能是同一人？

这等荒谬之言，你叫我如何相信！”

他虽震惊，却不愿轻易接受这等离奇的推测，毕竟此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足以颠覆他对洪荒的认知。

宁无缺见他如此反应，心中暗笑，知道这睚眦已彻底乱了方寸。

他不急着辩解，慢条斯理道：“睚眦道友，你先莫急。

贫道知你不信，可这洪荒之中，奇事何其多也？

你若不信，且听贫道再问你一句——道祖与魔祖，果真如你所想，毫无关联？”

睚眦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咬牙道：“自然不同！道祖鸿钧，乃天道化身，洪荒至尊，其真灵气息浩瀚如渊，带着无尽造化之机.

而魔祖罗睺，真灵阴鸷，杀伐之气冲天，宛如无底魔渊。

两者气息截然相反，如何能是同一人？

你若说他们是一伙的，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可若说他们是同一人，这……这连我龙族先祖祖龙都瞒不过，更何况那些混沌魔神！”

他越说越激动，显然不愿相信自己敬畏多年的道祖，竟可能与那魔祖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关联。

“况且，当年祖龙与众混沌魔神，皆曾与罗睺交手，其魔道气息霸烈无匹，与道祖的玄妙飘渺截然不同。

便是我龙族陨龙渊中残存的古籍，也记载了罗睺挑拨三族时的狰狞模样，与道祖紫霄宫讲道时的慈和之态，怎可能是一个人？

我虽不才，却也知真灵乃生灵根本，若非同源，绝无伪装之理！

你这推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他此言铿锵有力，显然是试图用自己所知的事实，驳倒宁无缺这近乎荒诞的猜想。

宁无缺静静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得意。

这睚眦果然是个硬茬，轻易不愿服输，可他越是反驳，便越说明已经上套了。

睚眦见他不语，心中愈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