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马车上的人已经提着裙子下来,直接将孟晚词抱住。
这人穿着鹅黄褶裙,眸子清亮,俏白的小脸红彤彤。
还未等反应过来。
怀中已经被放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早上听说孟太傅离京了,我想着你家都被抄了肯定缺钱,这不,给你送钱来了!”
唐欢仗义的笑了两声。
凑上前有些八卦:“不过听说太子也来了。”
“他往日不是烦你烦的紧,怎么还会主动上门?”
“莫非,你俩好事将近了?”
孟晚词好生无语。
可瞧着怀中起码有个百八十两的布包。
她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想什么呢?”
这位是原主的闺蜜。
平时玩的就好,孟家被抄家之后也时常接济。
自己来了之后,唐欢也来过几次。
虽然起初觉得不熟。
可一块儿聊了三天八卦之后,便真将人当成闺蜜了。
孟晚词把人往马车里赶:“你今天来的晚,我就不让你进屋坐了。”
“你那父亲管的严,平时总与我爹在朝堂上斗嘴。”
“要让他知道你又来了,指不定又给你关家里了。”
唐欢撇撇嘴,“原本是不来的。”
“但这银子是丝丝托人送回来的,我当然得赶快给你拿来。”
“她虽然回老家祭祖了,可一直念着你呢。”
柳丝丝,也是原主的闺蜜。
孟晚词虽然没见过,但在印象中她们三人玩的最好。
故而,她毫不客气将银子收下。
将人送上去后,亲眼目送马车离开,这才转头回了府。
府内有了余钱,也点上了灯。
孟晚词还没吃饭。
本想着随便去厨房煮碗面,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晚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温婉女声传来,她抬头看去。
三娘沈玉蔻正站在炊玉堂门口,朝她招了招手。
孟晚词才刚踏入,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桌上摆着三道菜,都用火罐轻轻煨着,想来是怕冷了。
“担心你饿,我就随便做了两道小菜,快来尝尝。”
沈玉蔻将她拉到桌前坐下。
白嫩的包子脸透出笑意,拿起筷子为她夹着菜。
孟晚词心中顿时暖意流过。
她爹有三个小妾,这便是其中一个。
微微丰盈的江南女子,做得一手好菜。
自打被抄家之后,即便只有些青菜果腹,她也能做的美味无比。
她端着碗吃了起来。
待吃完时,已有今日新买来的丫鬟来将碗筷收走。
“三娘,父亲离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和二娘,四娘,可有什么打算?”
孟晚词随口一说。
沈玉蔻却突然变了脸色:“晚晚,可是外头又有传闲话的?”
“你且放心。”
“纵然老爷不在,我们托大也能算你半个长辈,定会好好护着你,直到你出嫁。”
听着这话,孟晚词哭笑不得。
母亲早早过世,父亲没有再娶,而是接连纳了三个小妾。
故而外头总有人说,孟晚词是没娘的嫡女,迟早被小妾们磋磨死。
每每这个时候。
她的这三个小娘就都要站出去跟人理论。
如今,沈玉蔻也换上愤愤的表情:“谁!”
“你且和我说,我明日就去找他的麻烦!”
“说句逾矩的,我们可都将你做亲女儿看,怎会舍得磋磨你。”
眼看着是真误会了,孟晚词连忙解释:
“没人瞎说。”
“是我觉得,父亲都不在了,你们平白在这耽误着也不是个事儿,大好的年华荒废了。”
“不如出去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好好过日子。”
此话一出,沈玉蔻眼眶顿时红了,“在这哪叫耽误。”
“咱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孟府可一点没委屈我们。”
“倒是晚晚你,主母走的早,倘若我们也走了,往后你出嫁,可就没人给你撑腰了!”
孟晚词心中愈发暖,她知道三娘她们都将她当孩子般疼。
可她嫁人还早着呢。
将来做完了任务还要回去。
徒留下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娘们,在这蹉跎时光。
若是……
孟晚词突然有了注意。
【要是能把她们嫁了,岂不是距离成功更进一步!】
AAA抢先回答,语气充满激情。
孟晚词:“……”
话糙理不糙,可这也太糙了。
她口中哄着三娘,心里已然盘算起来。
如何找好人家,给她们通通嫁出去。
她爹头发都白了,要这么多小妾干嘛!
只不过。
想着容易,做起来难。
如今世道。
一座贞节牌坊立在那,甚少有妇人会改嫁,二嫁。
即便有人做了,也要被宗族压的抬不起头。
孟晚词心中骂骂咧咧。
放他喵的贞节牌坊。
女人也是人,男人二婚都被当金饽饽,女人为什么就要被如此禁锢?
沈玉蔻叹了口气:“再说了,倘若二嫁,又有哪个好人家愿意要呢。”
“今日我出去买菜,城东头的河边,一群人吵吵嚷嚷,说是要把个姑娘浸猪笼。”
“我凑上去看。”
“那姑娘瞧着也才十八九,说是刚嫁过来丈夫就死了,只因那姑娘要二嫁,就……”
“虽说后头被人拦了下来,可……”
又是一声叹息。
沈玉蔻挥挥手没再说,而孟晚词自然知道那未尽之意是什么。
可能拦下一次,之后又能拦下几次呢?
这一夜,孟晚词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将将亮就睁开了眼。
思来想去,她索性换好了衣裳。
直接朝着城东而去。
果不其然,此时太阳都没升起来,城东河边就围起了许多人。
噗通一声。
孟晚词眼睁睁看着那些男人们,将一个竹编的笼子丢了下去。
上头拴着沉石,才将落水,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心头一跳。
正准备和系统换避水丸去救人,可旁边却忽的吵嚷了起来。
孟晚词扭头去看。
有个年轻男人脱了外衫,跳进了河里。
那些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瞬间变了脸色。
还有人痛心疾首的喊着:“有辱廉耻!有辱廉耻啊!”
她眼中显了不屑,正准备去骂上一架。
谁知。
不知从哪跑来了一队衙役,训练有素的围在了周围。
那中年男人眼中一喜。
上前问:“官爷,你们可是京兆尹大人派来的?”
为首的衙役点头:“正是。”
“青天大老爷啊!”
“家中出了不知廉耻要二嫁的淫妇,我们报了官,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衙役皱眉:“说话注意些,我们大人也亲自来了。”
孟晚词站在一边只觉得奇怪。
左瞧瞧,右看看。
这队衙役里都没有瞧着像京兆尹的人。
视线落在河边散乱的朱红外裳——
她若有所思扬眉。
好像,京兆尹的官服……便是红色的。
那中年男人还在探问:“那,大人何在?”
“大人肯亲自为我朱家主持公道,可谓是我们朱家的福气啊!”
衙役面上不耐烦更甚,伸手指向河的方向,冷笑——
“我们家大人,正在河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