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锦衣卫,当然不会蹚这趟浑水,心里倒是算盘噼啪响个不停。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赚钱,带着她母亲离开苏家,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哦对了,还有系统临时发布的任务。
反正桩桩件件都比眼前刀光要紧。
有宋景和在,压根不用她操心。
她侧身避到一处翘檐下,碎瓦遮头,身影与灰墙融为一体,好整以暇地观起战来。
对面花车木架吱呀作响,柳郎被一脚踹落在花车上,花刺划破面颊与手背,血线纵横,俊俏容颜瞬间狼狈。
宋景和立于残车之上,指尖拈着一截带刺徘徊花,目光冷冽,花瓣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随时会饮血的蝶。
苏绵仔细一看,才发现柳郎左边膝盖骨被宋景和打入了花刺,他咬牙以内力逼出膝间花刺,血珠滚落,仍挣扎欲起。
宋景和手腕轻抖,花枝破空而出,一瞬间掠过雨丝与惊呼,精准钉在花魁阿娜后肩。
她踉跄吐出一口血,却强撑着站稳,将秦六公子护得更紧。
“六公子,您赶紧走,不要管我们!”
秦家六郎面色惨白,指尖颤抖抚过阿娜染血的衣袖,声音沙哑如裂帛:“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们了。”雨声渐密,仿佛替他掩去未尽的悲音。
好好的一个帅哥变成这副狼狈模样,苏绵看着都有些不忍了。
骤雨倾盆而下,细密的雨脚像万千银针,将东街石板上的残血与花瓣一并冲刷成斑驳的溪流。
宋景和自倾塌的花车边沿跃下,靴跟踏碎积水,溅起一圈圈碎玉似的涟漪,衣摆却在疾风与冷雨中纹丝不乱。
就在他距秦六与花魁不过数步之际,高楼暗窗里倏然掠出一支铁箭,在雨声掩盖下,箭头映着雨光,如一尾冷电破空向宋景和刺来。
雨声虽密,箭啸仍被苏绵的惊呼划破:“宋大人小心,东北方向有暗箭!”
她话音未落,已抄起脚边半块残木,奋力掷出。
木板斜插雨幕,与铁箭相撞,发出沉闷的“笃”响,箭尾犹自颤动,却已被牢牢钉住。
苏绵扔出木板后,也不再躲在屋檐下,任雨水打湿鬓发,快步冲至宋景和面前。
以宋景和的警惕,他当然看见了那支箭,却不想她居然帮了他一次。
他本已侧身欲避,见她冒雨而来,眸底掠过一丝难辨的意味,终是停住。
岂料下一瞬,苏绵张开双臂,雨水与体温交织,她整个人扑进宋景和怀里,环住他劲瘦的腰,力道之猛,竟使他猝不及防后撤半步,靴跟擦出一声水响。
他瞬间怔住。
雨丝斜织,宋景和的睫毛被濡得愈发细长,他垂眸望向苏绵,她湿漉漉的面颊贴着雨水,双颊却透出异样的热意。
那滚烫的掌心仍牢牢扣在他腰背,隔着衣料把温度一寸寸熨进他的肌理。
他回过神来,脸色一变,欲抬手将她推开。
苏绵却先一步收紧手臂,借着他胸口的支点倏然下坠,顺势滚向残破的花车底,车板尚覆着残瓣,香尘与雨水混作泥泞。
二人前脚跌入阴影,后脚便有十余支冷箭破空而至,“嗖嗖”声连成一线,箭尾颤动,将花车钉成蜂窝。
一支铁矢险险擦过苏绵耳畔,没入她身旁寸许空地,尾羽犹自震颤。她心跳如擂,吓得脸色苍白,却在雨声里捕捉到系统冰冷的“任务完成”提示音,唇角又扬起一抹极浅的笑。
也不枉费她冒着危险去抱宋景和了,总算是成功了。
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做好了宋景和躲开的准备。
若宋景和再次闪避,她便独自滚入车底保命。
怎料天时地利人和,他竟纹丝未动,仿佛认定她是来救他的,任她扑来,未躲半分。
车底逼仄,雨水顺着板缝滴落,苏绵鬼祟地探头环顾,确认没有第二波箭雨,才彻底松了口气。
谁料一低头便对上宋景和幽深的目光。
苏绵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尴尬,她半身压在他身上,两人腰腹相贴,脸与脸之间不到一拳距离,呼吸交缠,姿势暧昧得令人耳热。
她讪讪松手,稍稍撑起身子,干笑道:“宋大人,你没受伤吧?”
宋景和不知她为何会挺身相救,尽管他一个人就能解决掉那些暗箭,但他还是承了她这份情,嗓音温雅,带着雨水的凉意:“承蒙苏姑娘相救,我没事。”
任务完成后,苏绵只觉无事一身轻,答得轻飘:“举手之劳而已,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她心里却嘀咕,若不扑上去,哪来的机会?
任务既已完成,她该离开了,免得再招惹宋景和莫名其妙的怀疑。
她挺身想爬起来,谁料后背衣带不知何时被夹在了花车板缝里,她没有丝毫防备,在重力作用下,整个人失去平衡,险些再度跌回宋景和怀里。
慌乱之间,她连忙双手撑地,掌心贴着湿冷木屑,才稳住身形。
然而这一撑一稳,反倒把两人的姿势推得更暧昧。
她双臂悬在宋景和耳侧,膝盖微分,裙摆铺陈,远远看去仿佛跨骑在他腰际。
若是被人撞见,指不定要误会两人在做不雅之事。
雨水顺着苏绵的鬓角淌落,带着体温与清香,一路滑进宋景和的衣襟,像滚热的珍珠滚过锁骨,最终沉入深处,他的喉结无意识滚动几下,目光看向她白净的脸蛋。
苏绵额前的发丝黏成细缕,随动作轻晃,一枚金质财神吊坠从领口挣脱,红绳在空中划弧,晃到宋景和眼前。
他微微怔住。
宋景和还是第一次见人把财神做成金吊坠贴身佩戴。
他虽不知京城富贵人家的女子喜好戴的珠宝首饰,但也绝对不是金财神。
苏绵以前最爱装风雅,最讨厌的便是铜臭之气。
如今居然把财神爷都贴身佩戴了,这变化似乎也有些大了吧?
苏绵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自在地低咳一声,单手把坠子塞回衣襟,佯装无事。
她的湿发与丝绦一并垂落,拂过宋景和颈侧,像柔软的羽扇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