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陆观宴更怒,抢过手机看评论区,发现网友只出价1元,甚至有人留言:

【1元包邮解君愁!】

【姐,这玩意儿值得挂闲鱼?】

【渣男的垃圾,建议直接扔。】

起拍1元,还流拍了。

陆观宴喉结动了动,可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他以为这些回忆很珍贵,结果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陆观宴摔了手机后,发现周冉冉的闲鱼主页里还有更多东西在卖。

他们的婚戒,他送她的口红,他带她去看海时的贝壳,还有他写过的保证书。

“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垃圾?”

曾经的周冉冉笑靥如花,如今眼神如同枯井,沉闷压抑。

“用不上的,就是垃圾。”

砰的一声,陆观宴摔门而去,直接住进苏雨棠家。

周冉冉一开始还试图联系他,但发现陆观宴和苏雨棠换了情头,甚至朋友圈晒秀恩爱的合照。

她深夜梦魇,颤抖着拨通陆观宴的电话,接听的却是苏雨棠:“他在洗澡,有事吗?”

挂断电话,周冉冉在闲鱼上传了他们的婚戒,商品描述里,她只写了一行字:0.01元,送给有缘人。

按下发布时,周冉冉忽然笑了。

快结束了。

她暗中变卖财产、整理证件,准备带女儿的骨灰远走高飞。

没人知道,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上位者陆观宴。

她只想要那个万事以她为先,会用力把她搂进怀里的少年陆观宴。

可他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周冉冉联系墓园,却被告知女儿的骨灰被苏雨棠取走了。

她想要去找苏雨棠,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是一张照片,女儿的骨灰被苏雨棠拿来在狗盆拌饭。

【三分钟,你不来,就把你女儿的骨灰喂狗。】

周冉冉浑身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连鞋都没穿,赤脚一瘸一拐踩过碎石,脚底渗血却感觉不到疼。

抵达墓园,暴雨倾盆。

周冉冉被人从后面打晕,再睁开眼,苏雨棠踩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的碾磨。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冉冉,声音甜美:“你女儿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夜呢。”

几个壮汉把泥土一铲一铲倒进坑里。

周冉冉在土坑里挣扎,泥土灌进她的嘴巴、鼻子,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但她的手还在拼命往上扒,指尖磨得血肉模糊。

她口袋里划出女儿生前最爱的草莓发卡。

苏雨棠故意把发卡夺走,笑得残忍:“晚了,你的女儿已经进狗肚子里了。”

“人都死了,还留着这种东西,晦不晦气?”

藏獒的獠牙上沾着唾液,灰白色的粉末混着饭粒子黏在牙龈上。

周冉冉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骨灰消失在猩红的舌头上。

她扑上去抠藏獒的嘴,手指被利齿划得鲜血淋漓,却只掏出一把混着口水的湿灰。

女儿死后,她曾用这双手小心翼翼把骨灰装进小小的盒子。

而现在,掌心里只剩黏糊糊的渣滓。

周冉冉仰头嚎叫,视线被泥水模糊,只能看到苏雨棠挥舞着铁锹砸下。

整个墓园的工作人员仿佛被下了命令,都冷眼旁观。

濒死前,她幻觉听到女儿的声音:“妈妈,我好冷……”

她突然停止挣扎,眼泪混着泥土流进耳朵,无声说了句:“宝宝,妈妈来陪你了。”

下一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冲过来,一脚踹开苏雨棠。

他徒手挖土,终于把周冉冉拖出来时,她嘴里却还在无声地念着女儿的名字。

周冉冉浑身泥血,却第一时间去摸口袋,没有摸到女儿的发卡。

她死死抓住苏雨棠的领子,一遍遍质问:“发卡呢?我女儿的发卡呢!”

保时捷停在墓园门口。

陆观宴从车上下来,一把推开周冉冉,护住瑟瑟发抖的苏雨棠。

他皱眉道:“你发什么疯?女儿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你欺负棠棠算什么!”

周冉冉踉跄后退,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再生一个还是她吗?”

一只陌生的手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周冉冉喘息着回头,是她的前未婚夫,顾承衍。

八年前,她爱陆观宴爱得死去活来,就是他解除婚约成全她的。

没想到这次救回她的,还是他。

顾承衍低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冉冉摇头,将发卡紧紧握在手里,轻声说:“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