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周冉冉攥得太紧,发卡的金属边割破了她的掌心。
陆观宴却脸色骤变。
滚烫的血滴在他手背上,下意识颤了一下。
苏雨棠心虚地丢过去那枚发卡,“还给你就是了,一个破发卡而已。”
周冉冉接过发夹,发现上面的小草莓掉了一颗钻。
那是女儿生病时自己一颗颗串的,陆观宴承诺等病好了就买新的,却永远没有兑现的机会。
她跪在地上,颤抖着在地上摸索那颗丢失的碎钻,仿佛找到它,就能拼凑女儿还活着的某一天。
可是没有,哪里都找不到。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只听到陆观宴无情的声音:“你再这样发疯,我们就离婚。”
他以为会看到周冉冉惊慌、哭泣、求饶,就像从前每一次争吵那样。
周冉冉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有些麻木,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抽干了,只剩下这副躯壳还勉强维持着。
她没哭,没闹,甚至没抬头看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很淡,像结在玻璃上的霜,一碰就碎。
……
那天之后,陆观宴让她参加游艇派对。
苏雨棠笑盈盈地端起餐盘,将一只鲜红的龙虾推到周冉冉面边。
“冉冉姐,这可是陆总特意为你准备的,不吃多不给面子呀。”
苏雨棠脸色微白,指尖攥紧掌心。
她对虾严重过敏,陆观宴明明知道。
陆观宴坐在对面,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别扫兴。
苏雨棠得意地笑了,拿起虾肉直接塞进周冉冉嘴里:“冉冉姐不会不给面子吧?”
她看着那块肥美的虾肉,又看向自己结婚八年的丈夫,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冉冉闭了闭眼,机械地咀嚼着。
虾肉的鲜甜在舌尖化开,喉咙立刻像被火烧一样肿痛,呼吸开始急促,皮肤泛起大片红疹。
苏雨棠故作惊讶:“哎呀,冉冉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过敏了吧?”
她痛苦的捂住脖子,声音沙哑:“陆观宴,我……我会死的。”
陆观宴握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苏雨棠却先一步抓住周冉冉的手:“哎呀,冉冉姐不舒服,我扶她去甲板透透气!”
周冉冉被踉跄着拖向栏杆边,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模糊间,她看间陆观宴站起身,似乎向跟过来。
可苏雨棠脚下一滑,拽着周冉冉一起坠入漆黑的海里。
冰冷的海水灌入口腔,周冉冉拼命挣扎,可过敏反应让她四肢沉重。
落水前最后一秒,她看见苏雨棠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救命!我不会游泳!”苏雨棠在水里拼命扑腾,哭得梨花带雨。
周冉冉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可咸涩的海水呛进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观宴毫不犹豫跳下水,游向了苏雨棠。
周冉冉仰面看着游艇的灯光越来越远,恍惚间想起,八年前,陆观宴就是在海边向她求婚的,说会一辈子保护她。
现在,他正抱着别的女人上岸,甚至没回头看一眼海面。
甲板上,陆观宴就要再次跳海。
苏雨棠死死抱住他,娇弱地咳嗽两声:“危险!我已经叫救生员了!”
陆观宴皱眉,目光在海面和她之间游移。
苏雨棠眼泪汪汪地靠进他怀里:“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最终,陆观宴收回了迈向船栏的脚步。
海水吞没头顶的瞬间,周冉冉没有一丝挣扎。
窒息足够想明白很多事,她想,如果能重来一次……
她一定会马上转身离开。
而不是等到遍体鳞伤才明白。
恍惚间,她看见一道身影跳进水面,朝着自己急速游来。
是顾承衍。
不是陆观宴。
这个认知让周冉冉心脏刺痛。
多讽刺啊,最后来救她的,居然是当年被她亲手退婚的男人。
涣散的视线里,只看见顾承衍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通红的眼睛。
“坚持住。”
与陆观宴有关的100件物品,周冉冉已经卖掉了99件。
最后一件,是陆观宴本人,她写着“给真正需要他的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冉冉想。
如果当年她选择的是这个会为她拼命的人,现在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