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活久见啊!京城权贵傅许两家订婚场地居然在我们这种小规模山野民宿。”
话音刚落,林清杳便打碎了手里的玉观音。
权贵,京城傅许两家的姓氏联姻。
她口中说的傅家正是那个多年遗落在外的儿子傅砚修,林清杳是和他结婚三年的妻子。
只是他们没办婚礼,所以这层关系只有身边的长辈朋友知道。
林清杳捏了捏手心,“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搞错,现场已经布置两天了,眼看明天就举行还能有错?”同事语气惋惜,“他们这一路可真不容易,听说男方家里有个女人仗着自己年少时救过他以命阻拦。”
“动不动就要自杀,也难怪傅总不喜欢她。”
“对了。”同事俯到她耳边,“所有人都在猜呢,那女人就在我们民宿工作,并且还是个......下海女。那时接客把耳朵搞聋了,傅家那种有头有脸的家族,许家小姐知书达理,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呢?”
“还是许小姐人好,性子温柔。念在那女人和傅总有交情,才屈身在这里订婚,卖个人情给老总,让老总多多关照那个女人......”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更不堪入耳,到后面,林清杳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只看见对方嘴唇还在动,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同事有些疑惑:“真是怪了,在这工作这么久,那个聋人下海女是谁啊?”
聋子,下海女。
单是其中一个称呼在唇齿间轻描淡写滚过,胸口都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刺扎穿成孔。
一段段腐烂丑陋的过往再次被揭开。
第一次见傅砚修,他是烂尾街角的小混混,打架又凶又狠,邻居同学都很怕他。
那天下着雨,屋檐瓦房都有股腥臭味,她被船上鸨母的几个马仔追赶,滑了一跤跌进他家。
他当时趴在木桌上睡着了,马仔找她的声音将男孩吵醒。傅砚修迷糊睁开眼,眉目间压着被吵醒的狠厉。
林清杳浑身打了个寒颤,害怕被他丢出去,害怕被抓回船上。
她畏畏缩缩,从破烂口袋里掏出个脏馒头。
“听说只要给你好处就能保护人,你能不能......也保护我?”
然而灯光闪烁中,傅砚修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紧紧拧眉,不耐地吐出两个字:
“滚蛋。”
傅砚修转手关了窗户,身后马仔的声音逼近,她着急恐慌地不断拍打,“外面有人抓我,求求你了,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可他好像铁了心不想管,眼看天就要亮了,她只能在他家扔出的破烂草席旁躲了一晚,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那些人的魔手。
烂尾街的人都在看戏,却没人肯愿意上前帮她。
那一瞬间,林清杳泄了气也认了命。可就在她快被抓出街口时,傅砚修出现了。
他扔石头砸中马仔的脑袋,赤手空拳和他们打得浑身是血。
马仔淬了一口,“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要逞英雄也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一只鸡有什么可稀罕的。”
话落,林清杳瞳孔一缩,脸色白的吓人,她不用去看就知道此时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只看傅砚修,沉默,拧眉,腿侧握紧的拳头松开。
是啊,她只是一个肮脏的下海女,哪个清白人家情愿和她扯上关系。
就在她想要跟他们回到船上时,傅砚修在身后攥住她手腕:“她已经跟了我。”
还未等马仔出声,邻居们就有了异议,可他们不敢惹傅砚修,难听的话就全对着她。
“别听。”傅砚修轻轻捂住她耳朵。
这一举动整乐了马仔,“你也不用捂,她那耳朵早就在抗拒接客时被大老板打烂了。看你还穿着校服,别走错了路......”
后半句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傅砚修只身上前,脸色难看至极,一脚踹到他们身上。随后,一拳又一拳,差点让人断了气。
后来有人喊了声报警,马仔们才慌忙而逃。
她见事情解决,怕给傅砚修添麻烦,帮他上完药准备离开。
“去哪儿?”傅砚修不满的看着她,态度依旧不好,却叹了口气,“以后就住这儿,别走了。”
他翻了个东西,手里拿着的,是那个泛出馊味的脏馒头。
后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养了一只鸡在家中,成了烂尾街人人喊打的丑闻。
那年,她十四岁。
她被他一手带大,两家做伴已经过去了十年,他护了她十年,直到被傅家找回。
林清杳从保险柜里翻出两本结婚证,女孩明媚,男孩冷漠。
三年前,傅家就已经有和许家联姻的打算了。
可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她像个疯子妒妇把订婚现场砸了,还拿出他们的结婚登记表,说傅砚修已经娶了她。
那场婚宴权贵圈到了不少人,闹得很大,最终傅家只能认下傅砚修和她结婚的事。
傅家的人不喜欢她,傅砚修将她搂在怀里,无奈叹气,“我不娶她行了吧。”
傅砚修宠她,发誓不会娶许南音,甚至不惜用刀刺进胸膛证明。
所以听到同事这么说,林清杳是不信的。
当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最终还是打开了许南音的朋友圈。
她就是想知道订婚宴的主角是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