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蓁一遍遍按压着喷壶,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十九年来父母毫无理由的偏心和秦镜月的欺压,她没哭。
被打九十九个巴掌打到双颊红肿的时候,她没哭。
为了装病的秦镜月被强行抽血抽到休克时,她也没哭。
可现在,泪水汹涌的顺着脸颊流下,肩膀开始微微颤抖着。
压抑的抽泣声从喉咙里破碎地溢出,最终变成了无法抑制的、低低的呜咽。
她累了。
真的太累了。
喷壶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咣当”一声砸在石阶上,残余的血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周时与在旁边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低哑的呜咽,他才毫无波澜地开口。
“哭完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喷壶,塞回她手里:“哭完了再去抽点血兑进去。”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也随着那喷出的血水,被彻底稀释。
秦镜月突然指着灌木丛对面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她推着秦蓁蓁,语气焦急。
“那有一只小猫!好可怜啊,它会不会被撞死,你快去救救它,快啊!”
看着秦蓁蓁还在出神,秦镜月谴责的开口:“你怎么这么冷漠!你不去,我去!”
她嘴上说着,脚下却只是装模作样的迈了一小步,随即摔倒在地。
在她倒地的瞬间,手臂却借着姿势用尽全力狠狠推了秦蓁蓁一把!
秦蓁蓁整个人失去平衡,撞上灌木丛,在马路上翻滚几下。
剧烈的撞击力从身侧传来,世界在她眼前天旋地转,疼痛瞬间炸开。
耳边传来秦镜月的呼喊:“啊!血,我肚子好痛......”
意识抽离之际,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个念头竟异常平静地浮现:
就这样结束了也好,真的太累了。
再次睁开眼,是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偏过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厚厚的国际快递信封。
周时与的电话在此时打进来,她犹豫一阵,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周时与的声音带着疲惫。
“镜月的孩子没了。”
“明天不能陪你去那家店了,改天吧,镜月现在很伤心。”
她没有回应,心底一片冰凉。
沉默许久,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才“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艰难地拿过那封国际快递,拆开。
里面是她的护照,以及一封录取通知书和提前入学的欢迎函。
一旁换药的护士温和地开口为她解释。
“你醒啦?我看见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就帮你从前台拿过来了。”
秦蓁蓁心头猛地一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前台?有没有别人看见这封信?”
护士被她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想道。
“没有......我刚好路过,快递员刚放在台上,还没登记我就顺手帮你拿过来了。”
“谢谢。”说完她猛地坐起身,伸手干脆利落地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血珠瞬间沁出,她却毫不在意。
“哎?你干什么?”护士发出一声惊呼。
秦蓁蓁忍着剧痛,换下病号服,拿起那个信封,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身后的护士传来焦急的呼喊:“你现在还不能出院!”
她没有回头,一步也不敢停,踉跄却又无比决绝地消失在了医院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