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栀栀又做梦了。
梦里还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但他看上去不太高兴。
但闻栀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升起了一个小小的希冀。
上天给了自己这个机会,是不是说明自己能救下他呢。
年少时的闻栀栀天真地以为,自己凭借记忆就可以救下那个心存死志的男孩。
后来啊,天真的她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
“喂,陆周迟!”
陆周迟缓缓回头,不耐烦地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有事吗?”
看着男孩眼底的不耐烦,闻栀栀在嘴里排练千百遍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了壳。
“没……没有。”
男孩转身就走,没有留一丝多余的眼神给闻栀栀。
“你还记得吗?我昨天告诉过你的,我叫闻栀栀。”
但回应闻栀栀的是男孩清瘦的背影。
就如同现在一般,留给她的是奔向其他人的身影。
再次醒来,闻栀栀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而她,又是多少岁的闻栀栀。
当她的视线落在粗糙肿大的手指上时,闻栀栀才缓慢地意识到。
她现在是三十三岁的闻栀栀。
距离十七岁的闻栀栀,已经过去了十六年。
三十三岁的闻栀栀十指关节粗大,满是皱纹。
在他们高考完后,陆周迟选择放弃继续上学,而是到一个工厂去打工。
闻栀栀找了他很多天,才在工厂的角落里找到他。
陆周迟穿着工装,脸上沾染些许机油,眼底乌青,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不是闻栀栀想看到的陆周迟。
于是闻栀栀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逼着陆周迟去上学,拿爸爸妈妈给她的学费给陆周迟交了学费。
她没有去上学,也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只能找了个饭店,在后厨洗碗。
零下十几度的天,饭店没有热水器,闻栀栀只能用冰冷刺骨的水洗碗,一遍遍地洗,直到双手都没有了知觉。
纤细白嫩的双手变成了粗大难看的手。
那时候陆周迟向她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辜负她。
门被推开,屋内黑压压的一片,来人瞬间皱起了眉,走过去按开灯。
“怎么不开灯?”
男人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眼皮薄到能看到血丝,缀着颗淡淡的痣。
看着他的模样,闻栀栀一时之间失了神。
女人失神的模样落在眼底,陆周迟一顿,随即走过去探了探她的头。
“不舒服?”
闻栀栀看着触碰自己的那只大手,眼神茫然。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陆周迟,你爱过我吗?”
结婚多年,生活多年,此刻再问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可笑和幼稚。
可此刻的闻栀栀顾不得那么多,她执拗地望向陆周迟,等着一个答案。
陆周迟沉默片刻,“闻栀栀,你是我的恩人,我一直都记得。”
那就是不爱了。
明明得到了期待多年的答案,可闻栀栀此刻却觉得胸闷,她喘不上气来。
“我知道了,我们离婚吧。”
就在闻栀栀开口时,陆周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恰巧盖过了她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