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里那点愧疚作祟,司枭寒破天慌提出带周向晚去北海牧场散心。
她明白,他想讨欢心的,另有其人。
他大张旗鼓,不过是给徐小曼家的牧场捧场。
一到场,他那几个兄弟就起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还是寒哥行啊,这狗皮膏药质量可以啊!十年了,黏性还这么足,走哪儿贴哪儿。”
顿时引来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声。
狗皮膏药。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十年不离不弃的心意,就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周向晚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看着不远处。
那里,徐小曼正手把手地教司枭寒挤牛奶。
他几乎是半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女孩咯咯直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登对又刺眼。
而他刚才,只是随手将她丢给好兄弟,说了句“别乱跑”,就没再管她。
哄笑声还在继续,那些膏药论越发不堪入耳。
周向晚忽然笑了一下。
是啊,狗皮膏药。
贴了十年,药效早就耗光了,只剩下惹人厌的黏。
而现在,正主显然找到了更好用的创可贴,自然觉得她这块膏药碍眼又多余了。
中午吃过饭之后,徐小曼热情地把周向晚拉进换衣间,硬是给她换上一条红裙子。
周向晚觉得别扭,但碍于场面,勉强穿上了。
就在她走出帐篷站在草场时。
一头体型壮硕的公牛突然发狂,鼻孔喷着粗气,径直朝着那团最扎眼的红色冲撞过来!
“晚晚!”
司枭寒脸色骤变,就要冲过去拉开发愣的周向晚。
但就在他动身的刹那,旁边的徐小曼发出尖叫:“枭寒!我好怕!”
她死死地抱住司枭寒的胳膊,缩进他怀里。
司枭寒被她绊住,动作一顿。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先把怀里发抖的徐小曼护住,搂紧,用自己的背对着牛冲来的方向。
就这一瞬间的耽搁。
那头发狂的公牛轰然冲到!
周向晚想跑,可穿着那身碍事的红裙,根本跑不快!
坚硬的牛角重重撞上她的腰。
“呃啊——”
她被撞得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硬地上。
那身红裙在地上绽开一朵刺眼的花。
剧痛撕开身体之前,她最后的视线里,是司枭寒紧紧抱着徐小曼的背影。
他那样拼命地护着另一个女人。
而那句曾经让她甘愿付出一切的“你是我的命”,也成了这世上最讽刺的笑话。
那次冲撞,让周向晚全身包裹着纱布,动一下都疼到窒息。
私人医生刚叮嘱完,环境必须舒适安静。
徐小曼就挽着司枭寒的手臂,声音娇嗲:“枭寒,我好害怕……那头公牛总是发狂,我晚上睡不好……”
司枭寒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他转向床上动弹不得的周向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你这样,住楼上也不方便。搬去后面佣人房吧,那里清净,也方便刘妈照顾你。”
佣人房?周向晚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里阴暗又潮湿,只有一扇小窗,还是狭窄坚硬的板床。
何况大家都是佣人,谁又愿意照顾她?
还没等她开口,司枭寒接下来的话,更彻底刺痛了她。
“你的房间,以后就给小曼住。她胆子小,需要好点的环境压惊。”
他竟然要她把房间让出来?
给那个故意给她换上红裙导致她被撞的女人?
而且还是在她全身骨折,最需要环境休养的时候?
徐小曼的表情惊喜又羞涩:“这怎么好意思,那是向晚姐的房间……”
“现在是你的了。”
随后司枭寒看向周向晚,下最后通牒:“等你稍微能动了,就搬过去。”
说完,他搂着徐小曼离开了病房,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了重伤需要精心呵护的人。
门被关上。
电视开着,是一场慈善晚宴的现场直播。
司枭寒西装革履,他拍下更贵的珠宝,亲手戴在徐小曼无名指上。
“小曼喜欢,戴着玩玩。”
电视里,司枭寒和徐小曼的笑容那么刺眼。
电视外,周向晚脸色惨白得吓人,躺在床上疼得直冒冷汗。
她听着曾经深爱的男人为别人一掷千金,温言软语的声音。
他给她的是什么呢?
是舌尖被碎玻璃扎破的痛。
是把她关进冷藏室又给她取暖。
是一身差点被牛撞死的骨折重伤。
还是他一句轻飘飘的“搬去佣人房”。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汹涌滑落,很快就浸湿了枕头。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终于,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