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傅深七年,沈知意收到九百九十九封离婚协议。
人人都嘲讽沈知意没有自知之明,妄图感化没有正常人喜怒的傅家大少。
她于傅深而言,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即便是法定妻子,也必须遵守他的规矩。
不许亲吻,不许上床,不许干涉他的决定。
结婚七年,沈知意仍未和傅深深度交流过。
傅家父母施压之下,沈知意结婚七周年的礼物是傅深一颗精子。
她以为傅深只是不善表达,直到遭遇车祸流产,躺在血泊中的她向傅深求救,只得到冷冰冰一句,“受伤找医生。”
小腹传来撕扯的疼痛,沈知意几乎疼得快要晕厥过去。
送到医院时,却看见原本应该在公司的傅深小心护在一个女孩身旁。
洁癖的他半跪在地上,小心摩挲女孩擦伤的小腿。
医生有些为难,“傅先生,只剩下一间手术室,您选白小姐还是夫人?”
沈知意的血几乎将床单染透,陷入昏迷前一刻,傅深没有犹豫声音响起。
“救白柔。”
女孩声音有些犹豫,“夫人伤得严重,如果她醒来知道你的选择,会不会生气?”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傅深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在和旁人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仿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冷意在身体中蔓延,沈知意觉得自己那颗爱傅深的心也被浇灭。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再次醒过来,已经躺在病房中。
护士有些惊喜。
“您终于醒了,失血过多,内脏出血,病危通知书下了七次,所有人以为您挺不过来了,可惜孩子没保住,如果手术能早十分钟……”
耳朵嗡嗡响,过了半晌沈知意才迟钝地抚摸小腹,原本隆起的弧度归于平坦。
疼。
好疼。
沈知意分不清,是身上伤口疼,还是心脏更疼。
“您的家人呢?这么重的伤,没有人照顾不行。”护士关切。
擦干脸上泪,沈知意摇摇头。
“我没家人了。”
门被推开,傅深眉头微微蹙起。
他视线落在病床上的沈知意身上,脸色苍白到极致,似乎死过一般,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神采。
没有关心,没有解释,傅深冷漠递给沈知意第一千封离婚协议。
“我想追求白柔,她不愿意做小三。”
沈知意盯着傅深的脸,小时候她是流浪小乞丐,快要病死街头时,是傅深给了她一个馒头,带她回到傅家。
所有人都说傅深是她恩人,一定要报答他。
从此沈知意成了傅深小尾巴,照顾他吃饭,穿衣,别人欺负傅深,她就打回去。
从五岁到二十五岁,傅深贯穿了她整个青春。
本以为要这么过一辈子,两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入一个第三者。
她像风雨中小白花,就算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可怜眼神,就能引得傅深心疼。
他学会了照顾人,学会送礼物,学会偏爱。
沈知意努力二十年没有成功的,一个仅仅出现几个月的女人便办到了。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沈知意接过离婚协议。
傅深已经签好名字,抚摸遒劲字体,她没有任何犹豫,一笔一划认真签好自己名字。
傅深,沈知意。
这两个名字最后一次并排出现在一起,是在离婚协议上。
再次抬头,傅深已经离开。
沈知意将离婚协议拍照,发给傅母。
傅母电话立刻打过来,“你同意离婚了?”
“是的,傅阿姨。”
傅母明显松了一口气,“你身份低微配不上阿深,早点离开也好,离婚冷静期过,我会给你一个亿补偿,代价是永远不要出现在阿深面前。”
“好。”
沈知意声音干涩,像生吞了一颗柠檬,心脏又酸又疼。
傅深,最后一次报答你救命之恩,就是放你自由。
一个月后,山水不相逢,各自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