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有人都吓住了。

“你是谁?”林夏的手悄然攥紧兜里的水果刀。

女人没有说话。

哒哒,哒哒。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人的身形逐渐清晰。

黑色的连衣裙,在曼妙的动作中如同荡漾的莲花。

极低的伞檐遮住大半张面容,露出面具的一角。

女人身上有诡异的邪气。

众人一溜烟儿跑到后面,一时之间,林夏成为众矢之的。

“别过来!”林夏呵斥。

女人停下脚步,开口嗓音沙哑:“是我,何年希。”

别墅的吊灯忽然闪了几下火花。

“......什么情况?”

所有人一脸震惊,谁也没想到,第六个人会是死了十年的何年希。

不对!

当年的报道清晰地拍下死者的尸体,但凡认识何年希的人都能认出她左耳垂的红痣。

一个被宣布死亡的人,怎么会活着,还在十年后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夏戒备地看着红伞女人,对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许久,女人把伞倾斜了一定角度,露出耳垂上的红痣。

只是一瞬就收回伞,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颗红痣。

“年希,真的是你?”陈绰盈惊喜地捂住嘴,“太好了,你还活着!”

阿纯最先跑过去,抱住红伞女人,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留我一人的!”

只有林夏。

呆呆地站在原地,脚底像是扎了根。

“夏夏,好久不见。”

这场暴风雨像是时空漩涡的门,何年希的到来叩响了躲在门内的人。

2005年6月10号。

也是一场大到叫人心底发寒的雨。

林夏站在别墅门口,看着何年希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也是说了这么一句。

她揽着她走进院子,又把她推出院子。

刻进记忆里的是何年希最后的笑容,就像她的英文名。

Holiday。

叫人印象深刻。

2015年,何年希的笑容冲刷掉那些零散的记忆,拓印下新的恐惧。

林夏笑了声:“好久不见,年希。”

她的视线越过何学贤,看着灯光下她晦暗不清的脸。

火灾,爆炸,死亡。

这些成为每个人心中刺的一切,好似伴着何年希的回归,烟消云散。

于是,她们放下戒备。

再次玩起当年没有结果的游戏。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狼人请杀人。”

......

何年希的目光环视过餐桌左右两侧的人,最终定格在某一处。

“昨晚3号玩家被杀,请发表你的遗言。”

阿纯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

“不是吧,你们第一个就杀我?”

质疑的目光扫过众人。

她冷哼一声,气急败坏。

末了,她吐出一句话:“好啊,我有预感,那人是个男生!”

一时之间,余下的三名女生一致看向罗言和何学贤。

“不是吧大姐,哪有这样玩的?”何学贤猛地起身踹桌子。

气氛陷入僵局。

罗言搭上何学贤的肩:“游戏嘛,别生气。”

“中场休息下吧。”何年希忽然开口,目光直勾勾盯着发脾气的人,“贤哥儿别较真。”

后半句出口后,暴雨像是钻入别墅浇灭了这场怒火。

只有陈绰盈发现了问题,惊奇地指着两人。

“年希,你终于肯喊哥了。”

林夏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何学贤是六个人里年纪最小的。

少爷命也有少爷病,好在他人不错,大家也愿意给面子喊声哥。

只有何年希。

她是高一下学期转过来的。

年希,学贤。

相像的两个名字,又都姓何。

很多人打趣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姐弟,就连何学贤也开玩笑让她喊哥。

何年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发脾气,就是在高二那年的夏天。

六月份,热得连蝉鸣都嘶哑干涩。

她一巴掌打到何学贤的下巴,红肿的印迹像是一快红色的胶布。

黏在旁观者的每一张嘴上。

林夏回过神来,直愣愣地看向那把红伞。

“你不是何年希。”

罗言在一旁看着林夏,面露震惊,脑袋的转动都是僵硬的。

“班长,你在说什么?她不是年希还能是谁?”

他当然无法接受面前的人不是何年希。

那将意味着,刚被填满的愧疚将会再次变成洼地。

任由窗外的暴雨打空土壤,淹没根系。

“你说的没错。”始终沉默的红伞女人开口,“我不是何年希。”

她掏出一封邀请函。

信上也只有一句话——

【六个人中,有你要找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邀请函和大家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率先坐不住的是林夏。

“你到底是谁?”林夏步步逼近她,面目狰狞。

几个人团团把她围住。

“我是......”

一道惊雷打下,恰好遮盖住她的声音。

透过口型,林夏依稀辨得出“审判”两字。

“你少装神弄鬼!”阿纯大骂,“是你把我们聚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伞女人没有说话。

罗言脾气暴躁,早就忍不住。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掀翻她的红伞。

令人震惊的是,红伞女人竟然躲了过去。

罗言一个扑空,摔趴在地。

“来之前我收到两条短信。”红伞女人开口,“是一个空号发来的。”

林夏心底一咯噔。

“2005年的6月10日,有个女孩在毕业会上杀了人。有人亲手递给了她那把刀。”

“而这个人,就在邀请名单之中。”

霎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只有林夏,脚底扎出的根生出藤蔓,像有一座牢笼将她困压在里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可笑!”罗言趁乱掏出手机想要报警。

“不用打了。”红伞女人看过来,“山体坍塌,短时间内不会有信号的。”

这时有个身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往门口走。

是何学贤。

“我真是有病!陪你们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他加快了步伐。

可就在他手刚碰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劈里啪啦的烤肉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飘满整栋别墅的焦糊味。

以及何学贤的惨叫。

他捂着只剩半掌的右手,弯着腰崩溃地瞪着红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