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大将军谢临渊是铁面无私的活阎王。
沈南枝和他结婚三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一丝偏爱。
婚后第一年,布婚日,她做了满桌饭菜精心准备了礼物,她等到饭菜凉透,只等来谢临渊的冷脸呵斥:“军中纪律不许大吃大喝,你这是违背军队纪律。”
婚后第二年,她意外流产大出血,差点没了一条命,郎中让家属过来照看,谢临渊却以事务繁忙呆在中军帐连面都没露过。
婚后第三年,父亲突然得了重病,急需用车转入京城请太医看病。生死关头她求到中军帐,请谢临渊能够调用一辆马车。可谢临渊却凝眉:“马车使用必须提前申请,不可违规使用,哪怕是我的家人也不行。”
沈南枝没有办法,向边疆百姓借了一辆马车,骑了一天一夜,才赶到京城,可是已经晚了。
太医院的烛光亮了一夜。
破晓时分,沈南枝带着父亲的尸体回来时,谢临渊的下属找到了她。
“夫人,用车申请已经下来了,现在我们去哪?”
沈南枝看着那辆军用马车,泪流满面,哭着哭着她竟笑了起来。
她疯了般冲到了中军帐,谢临渊见她进来,面色不悦:“南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中军帐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我不是让下属驾车去接你了吗?你还到这里闹什么?”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是她在闹!
她刚准备质问,谢临渊的下属疾步走了进来,满脸慌张:
“将军,不好了,宋军师低血糖晕过去了,您快过去看看。”
谢临渊那素来冷酷的脸竟有了一丝松动,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沈南枝跟在后面,只见他赶到中军帐旁的耳房,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把抱起昏倒的宋映月,匆匆坐上了那辆将军专用马车。
悍马发出急促的踢踏声,绝尘而去。
沈南枝愣在原地,浑身血液凝固,痛意传遍四肢。
她早该醒悟的。
她的父亲生死关头需要用马车得写申请打报告,而宋映月一个低血糖,就能让一个堂堂将军亲自用专车护送去医馆。
哪有什么铁面无私、不近人情,只不过是不在意她罢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独自一人将父亲的丧事料理了。
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她听到有人说谢临渊为了给宋映月养身体,托人到千里之外的胶洲采购阿胶。
又听到有人说谢临渊彻夜守护在宋映月床前,为她按摩揉背。
她的心像是被挖了个窟窿,往里灌着冷风。
她嫁给谢临渊的那天,就知道他不爱她。
那年谢临渊受命参加一个绝密任务,差点牺牲。
回来后,女皇便为他下达了一项指令:尽早成婚。
消息一出,适龄女子无不为之疯狂,毕竟那可是武将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英俊帅气,前程不可限量。
沈南枝也不例外,明明已经拿到天下第一医馆的聘请书,可是因为当年的遥遥一望,她对谢临渊一见钟情。
她报名参加了招亲大会,成为他未来夫人的候选人。
见面那天,谢临渊却几乎没有抬眼,只随手一指,便选定了沈南枝。
婚事办得格外热闹,可谢临渊进入新房时却带着如霜的寒气。
男人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就连洞房时都像在完成任务。
“南枝,我这个人性子冷,不会甜言蜜语。你既然是女皇选给我的夫人,我定会对你负责,别的东西就别强求了。”
一句话,算是给俩人的关系定了性。
她彼时信心满满,相信只要自己真心付出,就算冰块也会融化。
可日复一日,不管她如何对他嘘寒问暖,谢临渊依旧对她冷淡如冰。
就在她绝望认命时,宋映月出现了。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谢临渊也是会笑的。
宋映月一句怀才不遇,谢临渊便将沈南枝的工作指标批给了宋映月。
宋映月觉得戎装束缚,谢临渊便下令允许她可以身穿常服。
宋映月水土不服,谢临渊便让后厨每日单独给宋映月做她的家乡菜。
沈南枝一次又一次质疑,却换来谢临渊一次又一次的敷衍,无非是宋映月是忠烈遗孤需要照顾。
可到如今,她终于明白,谢临渊不是对她铁面无私,而是把偏爱都给了宋映月。
既然这样,那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她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向远在西域的姑母送去书信,表示自己同意和她生活。
姑母和亲人分割两地几十年,早就在几年前频频写信邀请她去西域。
“南枝,你什么都不用管,姑母会给你把通关文牒办理妥当的。”
第二件事是向女皇求取一道和离的圣旨。
她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得知沈南枝的来意,女皇罕见地错愕:“南枝,嫁给谢临渊不是当初你求着你姑母来说得情吗?为何突然要和离?谢将军知不知道这件事?”
沈南枝深呼吸一口气:“陛下,我已经决定去西域陪姑母晚年生活,涉外人员已经不适合做谢将军的夫人了。”
女皇沉默,许久,脸色认真起来:“罢了,南枝,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圣旨不是儿戏,这次之后再无回头路了。”
沈南枝一脸决然地点头。
“好,一个月后,你的通关文牒办好,你就走吧。”
离开皇宫,沈南枝看着贴在墙上的那张泛黄的双人画像,心酸不已。
画像上的谢临渊眉目俊朗,却没有一丝喜色。
这样捂不热的冰块,她不要了。
从今以后,她的天地将不再围绕谢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