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北朔的身边,渐渐只有孟书宁。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他们之间的笑却越来越多。

我接受不了。

黎北朔开重要发布会,我就去会场外大闹。

孟书宁接手分公司,我就去税务局举报偷税漏税。

他们谈生意,我就打电话给客户,把他俩那点龌龊事全抖出来。

什么体面,什么未来,我不要了。

我只要他和我一样痛。

可他总有办法压下去。

到头来,我成了众人嘴里的妒妇。

黎北朔太精明了。

一步步诱我失控,再将我崩溃的样子公之于众。

以他的手段和地位,想弄死我太容易了。

事情最后。

我被股东会除名,名下股份被强制收回。

孟书宁坐的是我曾经的办公室。

他亲自带着她熟悉业务,向所有人宣布她为公司品牌代言人。

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镜子里的人,眼眶乌青,形同枯槁。

与我并肩携手的丈夫冷眼旁观。

“我能把你捧多高,就能把你摔多惨。懂事点,别作,书宁就取代不了你。”

不是安慰,是警告。

我的眼泪打动不了他。

后来,他把我关在家里,让保姆每天喂我吃药。

吃了就昏昏沉沉,手脚发软。

从此,每一天,每一刻。

不是他亲自端着水杯,就是保姆掐着我的下巴,将药片硬塞进我喉咙。

我提出离婚的时候,黎北朔眼皮都没抬。

“做梦。”

他深吸一口烟,没有吐出来。

随手递给我一张珠宝画册,语气像在哄小孩:“选几套,明天让书宁搬进来,你乖乖的。”

我把画册撕得粉碎,冲到窗边爬上去。

“让我走!不然我就跳下去!”

站在风口,每一阵风都像在推我。

黎北朔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动。

“你跳。死了,我给你收尸。”

我张了张嘴。

胃里的剧痛让我发不出声音。

争执过后。

我心神俱疲,活力尽失。

那天晚上,孟书宁还是住进了江景房。

隔着一堵墙。

黎北朔略带笑意地说。

“宁宁,她不愿意生,你生。”

那边的声音,像巴掌一样,一下下扇在我脸上。

那天我吐了很多血,保姆悄悄告诉我,黎北朔包下整个游乐场陪孟书宁坐摩天轮。

媒体拍到孟书宁无名指的钻戒,正是我当年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那款。

同一个下午。

黎北朔先陪我去律师楼处理财产协议,全程公事公办;

结束后立刻赶去陪孟书宁听胎心,脸上瞬间切换成即将为人父的温柔。

三十岁的男人陷入热恋,比二十岁还上头。

他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陪她吃他最讨厌的香菜,抛下千万合同去排队买网红奶茶。

榴莲车厘子,进口三文鱼。

只要孟书宁喜欢,黎北朔通通买单。

明明是惜时如金的男人。

却能等孟书宁化妆、换衣服,等上一两个小时。

明明是深度洁癖的男人。

却会陪着孟书宁去挤脏乱差的夜市,吃路边摊。

为了给孟书宁底气。

他把行业机密当情话讲给她听。

把策划方案里我的名字全替换成她。

在公司明文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情况下,依然公开与孟书宁出双入对。

记者把话筒怼到我面前。

“黎太太,您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我戴着假发坐在镜头前,笑得端庄得体。

“我不在乎他睡在谁的床上,玩累了就回家。”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

黎北朔要在我们当年私定终身的山顶教堂,给孟书宁一场婚礼。

“阿静,你来当证婚人。”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穿上我为你选的礼服。”

那是一件伴娘服,粉得俗艳,腰身松垮,像是刻意要遮住我日渐消瘦的身体。

“为什么?”

我拦住要出去迎宾的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了?”

黎北朔脚步停住,转身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疼……”

他俯身逼近,在我耳边一字一顿:

“你要是聪明,就该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公司都是我在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恶心。”

我的话停顿在这里。

萌萌在旁边气得牙痒痒。

“这也太渣了,那他前妻同意了吗?”

没有。

爱本就瞬息万变。

我到底是选择了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