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折青伤口感染,加上流产的身体亏空,高烧一度到了四十度,直到第二天才堪堪睁眼。
两天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据助理描述,那天她疯了似的让人把陆沉洲推进池子里。
直到亲眼看着他被摁进水池,她才彻底脱力昏了过去。
众人都被宋折青这副狠劲吓了一跳,谁也没敢多说一句。
“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和陆沉洲是一对纯恨夫妻……”
“恨?谈不上。”
宋折青揉了揉酸涩的眉头,掩去眼底的落寞。
“我只是……在那一刻忽然为死去的孩子感到愤懑而已。”
助理抬手接了个电话,忽然脸色一变。
“宋总,沈莹现在在祠堂给她的母亲上牌位!”
宋折青毫不犹豫起身,后背撕扯般的疼痛让她呼吸一窘,她疲惫的闭上双眼。
“小林,这些年,我究竟收拾多少烂摊子了?”
“我爸是个实打实的烂人,从我刚上初中时,那些私生子女就如同狂蜂烂蝶,我都数不清我挡了多少了,每个人都想踩着我母亲的牌位,去争夺那一点家产。”
“根本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只有我还在苦苦支撑,好像只要我不倒下,母亲正妻的尊严就永远都在一样。”
“宋总,您……”
助理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见这样脆弱的宋折青。
宋折青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笑容绽开,“开玩笑的,走吧。”
“叔父,这样真的可以么?姐姐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宋凡远下意识看了沈莹身后的陆沉洲一眼,咳嗽了一声。
“她还在医院,再说了,现在法律规定私生子女一样有继承权,你母亲和她母亲,又有什么区别?”
“你要谢我,不如谢沉洲吧,他可是对你情根深种啊,等三天后沉洲和宋折青离了婚,我这个当叔父的必定帮你把婚礼操办起来。”
宋凡远几乎殷勤地讨好陆沉洲,宋折青这个傻丫头,被人吃干抹净了还不知道呢。
三年里,他暗地里操纵接连吞并了几家发展势头正猛的公司,名下的实际财产早已超越了宋家。
现在的陆沉洲,早就不是一无所有的赘婿了。
宋凡远已经和他约定好,只要送沈莹进宋家族谱,未来宋家掌门人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陆沉洲握着沈莹的腰,眸色深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接连两天,他总是不自觉回忆起宋折青那双似火般猛烈的眸子。
危险,又……迷人。
每每想起,他的心总是跳的要快些。
宋凡远不耐烦地催促着修谱人,可他面带犹豫,“这事还是通知家主吧,我做不了主。”
“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敢?”
宋折青踩着高跟鞋踏进祠堂,一抹红唇张扬热烈,丝毫看不出重伤过的样子。
他却一反常态,不屑地嗤笑一声。
“家主又怎样?连你这个女娃都能进祠堂,我告诉你,只要赞成的人数超过一半,就算是家规也可以更改!”
“我早看不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沈莹一个孤女有什么错?你连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还怎么当家主,你们说是不是?”
祠堂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赞同声。
宋折青脸色沉了下来,“是么?那好,我倒要看看谁敢同意!”
宋凡远当场高声呼喊道:“不同意沈莹母女入族谱的现在举手!”
一、二、三……在场的有八位举起了手。
他得意摸了摸胡须,不露痕迹地冲陆沉洲点了点头。
“同意的举手!”
同样是八位。
平局不作数,宋折青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有将近一般的人被收买。
“慢着!陆沉洲作为宋家赘婿,自然算是宋家人,他还没表态呢。”
宋折青猛地抬起头,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
“不要!陆沉洲,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件事……”
陆沉洲的手微微愣住,看着宋折青哀求的神色,他竟生出一股犹豫。
明明是他设的局,为什么自己会犹豫?
沈莹的手轻轻抚在他手背上,她咬着下唇,委屈地快说不出话。
“沉洲,我和妈妈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了,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
下一刻,宋折青瞳孔一缩,陆沉洲缓缓举起的手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她所有的尊严都打碎在地。
身体控制不住般摇摇欲坠,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疲惫地闭上了眼。
多年来的苦苦支撑,到头来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