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劲力将余修锋牵扯住,令他不得移动半分,他抬眸望,那名妙宝轮男子已倏然来到身前。
“这是何意?家师并不想在此间树敌,前辈难道真要为难?”
余修锋仍旧保持冷静,言语未有纰漏,但背在身后那只手却悄然凝炁为剑。
虽不敌此人,但他自信能一剑斩去脚上束缚,继而奔逃。
“你这后生,嘴上怎就没一句实话?”
妙宝轮男子再度行炁,缓缓探向余修锋脖颈,他冷声道:“给你三息时间,说出底细,否则教你顷刻而死!”
忽地,一道磅礴剑意涌动,余修锋抬手,一剑斩断脚上束缚,又朝妙宝轮男子喉间挥去一剑,转身踏地远掠而去....
妙宝轮男子伸出两指轻松夹住那一剑,眼眸微亮,他喃喃道:
“这后生怎会我太元峰秘不外传的太一剑意?”
眼看余修锋已掠出数百丈,他却不慌不忙,掐一道神行法咒,脚尖轻点,身影掠空追去。
眨眸便追上,他于空中一剑扫下。
正朝前急掠的余修锋猛然一顿,望向前方被一剑划出的三丈宽幽深沟壑。
剑意纵横肆虐,正是再熟悉不过的太一剑意。
愣神间,脖颈处忽被一只大手钳住,身后冰冷的声音传来:
“谁人教你的剑意?”
见到方才那人使了太一剑意,余修锋略微放松警惕。
这道剑意作为太元峰内传,此人既能使得炉火纯青,想必已修习多年。即便非是太元弟子,也必定与太元峰渊源颇深。
曾听父亲说过,昔年太元峰下师兄弟共四人,大师姐吴寒殉道,只剩下景流轩、赵离、余安三人。
族下治地有阮馥镇的,便是赵离。
念及此,余修锋开口问道:“前辈可是姓赵?”
没想到身后那人手上力度骤然加大,掐得余修锋面色涨红,几要窒息。
“答非所问,休要在此打探,且先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处事极为小心,关于自己的信息一点不愿透露,更加警觉起来。
被掐住脖颈的余修锋沙哑开口:“这太一剑意....是我爹教我的,我方才看前辈将这剑意使得纯熟,加之此地又是我伯父赵离族中的昔日治地,故才问前辈是否姓赵....”
男子眉头一蹙,师兄景流轩并无子嗣,且两宗大战后尚不知是否仍在世,此人必定不会是景家后代。
那会是......
“你是....锋儿?”赵离松开手,轻声问道。
余修锋蹲在地上咳嗽了好一阵,缓过来后起身行礼,恭敬道:“没想到赵伯父竟听过我的名字....”
“好小子,养性巅峰?真不愧我当初每月从宗内偷取地魄果给你娘服用,果成了副上佳的根骨!”
赵离重重拍肩,神色激动,算来余修锋也才十四五岁,竟隐有突破天癸的迹象了。
反观自家那位娇俏的三小姐,虽也根骨奇佳,却不事修行,至今仍在应真轮晃荡....
如此念着,忽而又眉头紧皱,小心翼翼询问道:“锋儿,你怎的一人来阮馥镇?”
两宗大战方落幕不久,几位师兄弟早已失了联系,恰又见余修锋孤零零四处游荡,不禁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升起。
“你爹他.....”
余修锋挠头一笑:“正是我爹派我前来,说听闻近日有汝西修士窥望元阳山,让我去看看是否属实。”
得知师弟余安并未死于那场大战,赵离心头一松,开口道:
“余安那臭小子,竟舍得令你独身赴险....”
“走走走,先到伯父家中歇息片刻,待我准备一番,随你一同前去!”
余修锋非是扭捏的性子,并未与赵离客气,跟随他来到一处宅院。
院内,有两名模样十七八岁的俊逸少年正盘坐运炁修行,皆是胎息养性轮。
两人身侧,一名古灵精怪的豆蔻少女正手执狗尾草逗弄两位哥哥。
“婉儿,又在打搅兄长修行!”
赵离怒喝一声,带着余修锋缓步走入院子。
赵婉儿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喝声惊得一颤,转过头,嬉皮笑脸撒娇道:
“爹,大哥二哥整天就知道修行,跟两个榆木脑袋似的,都快魔怔了,我不过想让他们稍微歇一歇,去外头走走....”
来到赵离身旁,赵婉儿挽住他手臂,继续道:“你想啊,二位哥哥顿口拙腮呆头呆脑的,往后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他们?”
赵离不言语,仍旧板着一张脸。
赵婉儿也不愿继续自讨没趣,旋即十分自来熟地朝余修锋打了个眼神,笑道:“你说,我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余修锋自然不愿置喙他人家事,又不好不搭理这名俏皮少女,无奈只好摇头道:“修锋不懂这些.....”
“你也是榆木脑袋,往后娶不着媳妇儿的货,无趣!”赵婉儿小嘴一嘟,跺脚气呼呼走远。
其脸上那两个浅浅酒窝令余修锋不由联想起学塾先生曾教过的一句诗:
“梨涡浅浅胜酒浓,眉眼俊,桃面红,眸似春水,颦笑融寒冬。”
不过这句诗却不好用在赵婉儿身上,因为余修锋觉得这妮子虽长得还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但娇横的小性子属实令人喜欢不起来。
“世侄勿怪,婉儿是被我宠坏了,言语若有冲撞,我这个当爹的替他致歉....”
二人院中对坐,赵离为余修锋递去茶盏,面带歉色道。
余修锋双手接过茶水,满不在意笑道:“这算什么冲撞,小时候镇里那些同窗整日辱骂我,我都不曾往心里去。”
听闻此言,赵离才点点头,心中对这名师弟家的长子很是喜欢,他又问道:
“你家是如何躲过五年前那场两宗大战的?”
方才在路上时赵离便想开口询问这个问题,想到还未请客人进屋便问东问西颇有些失礼,故才未说出口。
赵离昔年由于出了元阳宗,不再受家族重视,遂被遣到阮馥镇的伏龙山把守族内矿脉。
一家子在山中苦了七八年,再回家族时,却只见一片断壁残垣....
后经一名逃出生天的族叔相告,才知原来是两宗大战,汝南十八镇几无活口了。
余修锋饮一口茶,淡淡回答:“昔年那场大战来得迅猛,青羊镇骤成死地,我爹从那吴道玄手中逃回,立即便将乐宁全镇的百姓带入青莽山,故才躲过此祸。”
赵离闻言心中敬佩,早年还觉得这位师弟性子拘谨仔细得有些过头,不想正因这种性格救了一镇生灵。
“如此甚好,余安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不负元阳立宗法诀所言:‘明生死,求正道,惩恶扬善,利度苍生’.....”
多年未回元阳,赵离也很想看看如今的太元峰是什么模样,待到了峰上,定要再给师父上几炷香。
“锋儿世侄且稍待,我与家中交代几句,便随你一同前往元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