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把帕子按在她颈后，替她拭去冷汗，声音却轻快：“好了，不用跑了，你去对面的金满楼要一间雅间等着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姑娘，您要去哪？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碧荷喘着气道，“万一有锦衣卫的人还跟着你，知道你是假扮的，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苏绵笑着拍拍她肩膀：“放心，他们没跟上来。我去趟书斋，不会有事的。”

巷口尽头，明礼楼的五彩大灯笼在风中摇晃，灯面绘着飞鱼暗纹，映得整条巷子波光粼粼。

那是她与前来书斋交易的顾客的暗号，灯亮，则约见，灯灭，则无事。此刻灯笼亮得正盛，像一盏无声的招魂幡。

碧荷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得反复叮嘱：“那您可要小心些。”

苏绵从巷子里绕路到了书斋。

书斋门面极素，只一块乌木匾，上刻“墨隐”二字，笔力淡到几乎融进木纹。

推门，铜铃轻响。

内里书架林立，却散着陈年墨香。

苏绵指尖在一幅廉价山水图上轻敲三下，咚、咚、咚。

画轴后传来机括微响，暗板缓缓下沉，露出一条窄梯，仅容一人侧身。

楼上幽暗，唯有一盏豆油灯，灯焰细如豆，却将影子拉得老长。

黑纱蒙面的女子倚栏而立，声音低柔得像夜露：“姑娘，今日可有消息？”

这位便是托书斋寻找齐元的那个女子。

虽不知她与齐元的关系，但书斋的规矩就是，只要给了足够的钱，书斋并不会过问客人的身份，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苏绵开了这家书斋，却也从未以真容示人。

每每与顾客交易，她都会戴上面具。

“我前几日在一个破败院子里找到一行字，是有人特意刻在柜子上的，我用帕子将字给拓印下来了，你瞧瞧看，这是不是齐元的字迹？”

苏绵抬手，一方染血的帕子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女子掌心。

帕上字迹狰狞，刀凿斧刻，“殿下尚在”。

女子指尖微颤，良久，吐出一声叹息：“是他……是齐元的笔迹。”

苏绵又道：“此外，我今日去太白书院打听到，齐元常去城外十里桃林，或许在那里可能有线索。若你愿意，明日卯时，我们可一同前往桃林看看。”

沉默如墨。

半晌，女子却轻声道：“不必了。交易终止，酬金我会照付。”

说着，她指着楼梯拐角的盒子，“你数数看对不对。”

楼梯拐角，一只青布箱静静等候。

苏绵俯身开启，五十两雪花银码得棱角分明，冷光刺目。

她挑眉，“不多不少。”

苏绵虽好奇女子为何突然不查了，但她终究没有追问一句缘由，活少了，钱却照样拿，她可乐意至极。

苏绵动作利落地合箱扣锁，转身下楼。

灯焰晃了晃，映出她眼底的一抹幽暗，齐元、殿下、龙纹玉扣……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正悄悄收紧。

也不知宋景和调查齐元又是为了什么。

交易提前终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只希望跟宋景和的牵扯越少越好。

暮色像一层被揉皱的绛纱，从檐角缓缓垂落，金满楼的灯笼一盏盏亮起，灯影在湖面上碎成万点金鳞。

陶朱早将临水雅间布置妥当，竹帘半卷，案上鎏金狻猊吐着瑞脑香烟，氤氲得人心也柔软。

她见苏绵抱着青布箱踏过水廊，忙迎上去，“姑娘，您可算来了。”

苏绵笑眯眯道：“今日我可赚大发了，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碧荷看了眼箱子里的银子，指尖在箱角轻叩，低笑：“姑娘这一趟辛苦，五十两雪花银沉甸甸，那今晚奴婢便做主，给您点一盏金丝炙鲤，好好补一补。”

苏绵把箱子稳稳放在案上，指尖掠过锁扣，发出极轻的“哒”声，像在确认一场小小胜利。

她抬手替陶朱斟茶，碧色茶汤映出她含笑的眸：“鲤不鲤的不打紧，能赚到钱，才是最要紧的事。”

窗外人声鼎沸，像潮水一浪接一浪。

苏绵置若罔闻，指尖轻敲茶盏，心里却在算盘，齐元一事暂时了结，银子也到手了，下一步该把成衣铺的账理一理。

陶朱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姑娘，方才奴婢在楼下遇见段三姑娘，她同段少恒世子一道，说后日郊外马场新进了几匹西域名驹，请您去试骑。”

“马场”二字入耳，苏绵脑海里立刻浮现原著里那幕惊世骇俗的“马背春色”，耳根微热。

男女主做这种亲密之事，她去当电灯泡不好吧？

更何况，她早已在书中看过那香艳的场景，实在不想再亲眼目睹现场啊。

那种东西看多了会长鸡眼吧？

苏绵下意识的拒绝，“算了，我还是不去打扰人家两个培养感情了。”

“可怎么回宋姑娘呢？”

“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大夫让我在家里休养。”

碧荷点头道：“好。其实姑娘不去也好，因为奴婢听宋姑娘说，宋大人似乎也会去，您之前跟宋大人势同水火，近几日又频频见面，还是不去为好。”

宋景和也会去？

那男女主两人估计是做不成马上风光了，只不过宋景和若去了，她就更不想去了。

碧荷说的没错，近几日她出现在宋景和眼前的次数太多，若不想露馅，不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正好菜上来了，苏绵正想喝口水准备开动，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却在此刻穿透耳膜：“恶毒女配任务触发，八日内，请宿主拥抱宋景和，否则抹杀。”

苏绵指尖一僵，茶盏发出清脆的叮响。

靠！这该死的系统！

就不能让她休息两天吗？

她上一个任务才刚完成啊。

苏绵忽然眼睛一亮，立即在脑子里呼叫系统：“系统你出来！”

“宿主有何事？”

“我完成了上个任务，你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给我奖励了？”

系统沉默了。

就在苏绵以为系统要赖账时，下一秒就听见叮咚一声。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一个画面浮现在脑海：“好感度加1%。”

苏绵一脸懵逼：“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