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眼前旋转、颠倒。
缝的肌腱像是被扯松了,肩膀像生锈的门轴,又僵硬又痛。
头好像也磕到台阶上了,一阵头晕目眩。
陆锦刚刚下了两步台阶,陆羽就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她气若游丝的说道:“我好像呼吸不过来了,救救我……哥……”
话音未落,陆羽好像再也坚持不住一样,晕厥过去。
陆锦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陆羽,回头看了一眼宋棉,只给她留下了一句抱歉。
宋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用尽全力拿起柜子里的备用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赶到时,一个年轻护士在检查核对急诊信息,她看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地问出口。
“宋小姐?你前一阵子不是才出院吗。”
她一边调整着血压袖带,一边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回忆和不解。
“我们出诊前,我就看见你先生,是姓陆,对吧?”
“他抱着另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就冲进急诊了!”
“那急得哟,脸都白了,慌慌张张的,连手机掉在地上了都没注意。”
护士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多嘴了。
但看着宋棉这副惨状,她又忍不住带着点替她不平的意味补充道。
“真是奇怪了…你上次住院,他那样守着你,又温柔又细致的,怎么这次……“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怎么这次你伤得这么重,他却抱着别的女人急成这样?
宋棉没有回答,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直到被抬上担架,她才闭上眼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混着额角的鲜血像是一行血泪。
等宋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陆锦站在旁边,看到她醒来,眼里罕见的带着愧疚。
他递过一杯水,语气轻柔。
“你醒了……抱歉,我会补偿你。”
他有些着急似的接着补充:“等过一阵我把所有的事都推掉,陪你重新过纪念日。”
宋棉没有接,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之间相连的几近透明、颜色浅淡的红线。
陆锦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宋棉知道,肯定是陆羽打来的。
果不其然,陆锦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你去哪了,我害怕。”
陆锦瞥了一眼宋棉,露出抱歉的眼神。
“小羽有事,我……”
宋棉知道他会在无数个二选一里面选择陆羽,朝他疲惫的摆摆手。
自己早就已经不需要他了,最好走了就别再回来。
陆锦留下一句“等我”就放下杯子匆匆出了门,连门都没关。
等到傍晚,他又带着一个礼物盒回来。
他总是这样,每次感到心虚或者愧疚,就随便带点什么小玩意哄她。
之前她那么容易被哄好,是因为爱他。
但现在她的心像冬日湖水一样死寂,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期待了。
解开缠绕的蝴蝶结缎带,盒子里放着一颗荔枝样式的玉质挂饰。
质地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宋棉,最讨厌荔枝。
陆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陆锦身后,对着那颗莹润的荔枝挂饰“哇”了一声,满脸的羡慕。
她开玩笑一般的提起:“我可是最喜欢荔枝了,宋棉姐不如转送给我吧?”
陆锦看着她,笑得宠溺:“你喜欢再给你买。”
陆羽推了推他的肩膀撒娇似的开口。
“宋棉姐害我过敏还没有给我赔礼道歉呢,我要一个挂件怎么了嘛。”
她观察着陆锦的神色,话音一转:“算啦,那我看看总可以了吧。”
陆羽的手抚上那颗荔枝,再拿起来时却“不小心”从指间滑落。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碎片稀稀落落洒了一地。
陆羽捂住嘴,脸色苍白,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陆锦只是叹了口气,拉过陆羽的手把她带到没有碎片的位置。
他语气温柔的安抚着:“我去喊人来收拾。”
陆锦脚步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宋棉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了那天晚上拿着刀、一身白裙溅血的陆羽。
陆羽轻声质问着,“你还要霸占他多久?你还看不懂吗,他不爱你啊。”
她越说越着急,双手控制不住的摇着输液袋,牵扯着输液针带来一阵阵刺痛。
“你是不是舍不得陆太太这个身份?你要钱?要多少?”
宋棉叹了口气,朝她神神秘秘地勾了勾手。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等到陆羽好奇的凑过来,宋棉抬手一巴掌已经印在了她脸上。
她特意用了没受伤的右手,抡圆了打的。
“啊!!”陆羽的尖锐的叫喊声贯彻了整个病房。
她捂着脸,声音拔高,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而就在这声尖叫的尾音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的刹那——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陆锦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