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徐小曼第二天没带牛奶瓶,而是带了一双红肿的眼睛来的。

“司先生,对不起,我们家的牧场最近快倒闭了,爸爸病倒了……奶牛也要拉去抵债,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您送牛奶了……”

说着,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司枭寒下意识地就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穿这么少怎么行?”

一句寻常的关心却像一把钝刀,在周向晚心口反复剐蹭。

他也曾关心过她起夜用吸奶器会不会着凉,他也曾会在他被病痛折磨时,死死抓着她的手,说“不准离开我”。

司枭寒不由分说掏出手机,打给助理。

“立刻给我查一下北海牧场的债务情况,对,所有欠款,马上给我结清!”

“再注资两千万……不,一个亿!”

徐小曼像是受宠若惊,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司先生,这怎么可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给你就拿着。”他打断她,“对我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只要让你还能继续给我送牛奶,值了。”

站在不远处的周向晚愣了。

她想起自己当年家里出事,母亲重病急需手术费,她跪在他面前求他预支薪水时,他虽然给了,却皱着眉头说:

“下不为例。司家不是做慈善的,每笔钱都要有它的价值。”

而如今,为了一个送奶工家的牧场能经营下去,为了他能继续喝到天然的东西,他一挥手,就是一个亿。

周向晚忽然觉得想笑。

她透支的健康,她母亲的一条命,在他眼里,价值比不上人家几头奶牛。

不是他大方与否。

只是她值不值得他大方而已。

显然,她不值。

徐小曼脚步恰好一滑,整个人惊叫朝前摔去,打翻了不少用来装奶的上好瓷器。

可司枭寒非但没有责怪,而是立刻上前把人扶起来,脸上写满心疼和紧张。

徐小曼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像是被这个绊了一下,向晚姐,你怎么随便扔司先生的东西?”

这一盆脏水,泼得又快又狠!

司枭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心疼地看着徐小曼的手,眼神却像刀子般剜向周向晚。

“是你干的?”

周向晚苍白解释:“是我扔的,但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还敢狡辩!”司枭寒猛地打断她,“我看你是越来越拎不清了!连我的东西都敢随便扔?还差点伤到小曼!”

徐小曼在旁抹着眼泪,怯生生地瞟了一眼周向晚,仿佛怕极了那里的女主人。

司枭寒顿时护短地把她往身后挡住,冷眼扫向周向晚。

“既然你嘴硬,那就给我在这里跪着!把地上这些脏东西,一点一点,用嘴擦干净!”

周向晚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枭寒,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却不再因她而起的疯狂和偏执。

只是这次,是为了惩罚她,为了另一个女人。

他竟然让她跪在地上,去舔玻璃碎片中的奶渍?

两个高大的保镖立马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架住周向晚的肩膀。

“不是我!”周向晚挣扎着大喊。

保镖毫不留情,用蛮力狠狠逼她张嘴吐舌。

啪的一声!

她的舌尖重重砸在满地玻璃渣上,瞬间扎进皮肉,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几乎惨叫出声。

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含住满嘴的血,硬生生把痛呼咽了下去。

周向晚被迫跪在地上,玻璃碎片硌在膝下,鲜血慢慢渗出,染红了地面。

头顶,是徐小曼靠在司枭寒怀里,看似害怕实则得意的啜泣。

司枭寒捧起她那只只是划破了点皮的手,眉头紧锁。

甚至没有向周向晚这边投来一丝目光。

“别怕,只是小伤,不会留疤的。”他低声安慰她,甚至带着一丝哄劝,“今天吓坏了吧?都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他拥着另一个女人转身离开。

只剩下周向晚,被保镖按倒在地板上,玻璃碴扎破舌尖上,刺痛。

没有人来扶她。

没有人问她疼不疼。

更没有人会为她心疼。

但她的心,比这痛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