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拿着检查报告,面色沉重地告诉她,她曾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但昨天她未能得到及时救治,腹腔内出血。
不仅导致了流产,更严重损伤了她的子宫。
“您以后恐怕很难再受孕了。”医生的声音带着不忍,“抱歉,我们尽力了。”
周书遥怔怔的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曾悄然孕育着一个她不曾知晓的小生命。
门外传来钱小爻欢快的笑声。
她松松垮垮地披着病号服,几步晃进来,得意的看着她。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的符水最是灵验!你昨天还不肯喝,要真吐出来了,哪能好得这样快?”
“以后你要是再想要,可得好好求我。”
许斯年跟在她身后,无奈的替她整理着衣领:“衣服都不好好穿......”
一抬眼见到周书遥清醒了,他像是松了口气,走上前。
“书遥,你没事了就好……昨天真是吓坏我了。”
周书遥看着两人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亲昵和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疲惫顿时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想说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可许斯年却先一步坐在床边,拉起她冰凉的手,温声安慰。
“别太难过了,书遥。”
“小爻都跟我说了,这孩子本就命里带煞,留不住的。”
“再晚点处理只怕连三魂七魄都要被打散,不得往生。”
周书遥听着他这番荒谬的安慰,感觉整个世界在眼前仿佛都已经褪成灰白。
他握紧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宽慰般的劝哄:“只是孩子而已,以后会再有的。”
只是孩子而已?
以后会再有的......
他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在她心口反复碾磨。
她冰凉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从前,他也是这样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眸明亮,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未来的蓝图。
他说要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一个像她的孩子,一段幸福安稳、携手白头的人生。
而如今,他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同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复述的却是钱小爻那套荒谬的命理邪说,安慰着她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实现的未来。
见她始终沉默,许斯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哑声开口:“小爻她……怀孕了。”
震惊、委屈、愤怒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哭,想闹,可巨大的疲惫将一切吞噬殆尽,她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极致的失望和痛苦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是连声音都发不出的死寂。
许斯年却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坦诚”到底,他接着补充。
“书遥,我说过不会骗你。你没了孩子,正好等她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他说他不骗她。
可钱小爻的攻略任务早已完成,他仍在瞒着她。
这番话,不过是他想给钱小爻的孩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接下来的日子,许斯年留在医院一直照顾她。
他细致的准备每一餐,提醒她喝水吃药,无微不至。
她捧着温水杯,雾气氤氲间几乎产生他们回到了从前那段时光的错觉。
可他递过药片时,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钱小爻病房的方向。
他坐在她床边时,手机屏幕始终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发给钱小爻的消息。
他从未掩饰,毕竟有“任务”和“攻略”作为借口。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心源,为了治好她的病痛。
所以这份体贴,可以理所当然的不只给她一个人。
出院那天,钱小爻又笑嘻嘻的要拉她去游乐园。
她热情的挽住周书遥的手臂:“书遥姐,你大病初愈,身子虚弱。”
“最该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冲冲去你身上的病晦。”
周书遥猛地抽回手,上次她就是用了差不多的说辞,结果她被清洁车撞进医院。
许斯年微微蹙眉:“她有心脏病,不能玩那些刺激的项目。”
钱小爻又拉着许斯年的手撒娇,不依不饶。
“可那家新开的游乐园方位特别好,聚气养人。”
“或者找个安静的角落嘛!总不能一直把书遥姐自己留在家里,多闷啊。”
许斯年最终还是点点头,看向周书遥:“别担心,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已至此,她再也找不到拒绝的余地。
可到了游乐园,钱小爻便拉着许斯年穿梭在各个刺激的项目之间。
周书遥独自坐在长椅上,看着太阳从头顶渐渐西斜,在地上拉出孤寂的影子。
直到游乐园的夜灯亮起,两人才尽兴而归。
他那句“我会看着你”的承诺,如同尘埃,轻飘飘的被夜风吹散。
周书遥的心早已麻木,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许斯年看着她枯坐在长椅上的样子,身形微僵,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书遥姐,我们玩的太开心了,差点把你忘了!”钱小爻抢先一步开口。
“为了补偿你,我请你去坐摩天轮吧!那个不刺激的!”
周书遥疲惫的像一个被抽走线的木偶,任由钱小爻热情地将她拉向摩天轮。
刚开始,许斯年还在一旁安慰她:“摩天轮速度不快,没事的。”
可随着摩天轮越升越高,钱小爻和许斯年也越聊越热闹。
与此同时,一种熟悉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