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三夜,夏曦和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正要按铃叫医生,却被她猛地抓住手腕。女人苍白的脸上写满焦灼:“陆承渊呢?我怎么样了?获救了吗?”
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心口更像压着巨石般喘不过气。我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夏曦和挣扎着要下床。
“我没事,伤势比你轻,在普通病房。”
话音未落,我已看见她绷带下渗出的鲜血正迅速晕开,刺目的红让我心头一颤。
夏曦和这才稍稍平静,像是突然想起我的存在,不自然地解释道:“陆承渊那天从家里离开后想去写生,我不放心才跟去的。没想到会遇到山体滑坡。”她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我一直只把她当弟弟。”
“我知道。”
我语气平静无波,好像夏曦和说的事情和我无关。
夏曦和眉头微微皱起,她本来做好了我会和她大吵大闹的准备,可眼前的男人却好像变了一个人,顺从地让她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23床陆承渊肾脏突发大出血,立即抢救!”
夏曦和脸色骤变,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陆承渊!陆承渊你怎么了?”她全然失了往日的威严,莽撞的扑向病床。
医生急忙拦住她:“夏舰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抢救!”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夏曦和暴怒如困兽,“要是救不活他,我要你们全都负责!”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位夏舰长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得连声保证。
我远远看着,唇边泛起讽刺的弧度。原来她所有的原则与纪律,在在意的人面前都可以化作权柄的利刃。
抢救中途,医生匆匆走出手术室:“夏舰长,血暂时止住了,但陆同志的肾脏已经完全坏死,若是想康复怕是需要换肾了。”
夏曦和身形一晃,很快稳住:“那就移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他!”
当天,全军区都进行了配型检查,包括我。
结果出来,唯有我匹配成功。
“钰川,这是组织考验你的时刻。”夏曦和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甚至不曾询问我的意愿。
“我不会捐的。”我咬紧牙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绝不会捐给旁人。”
夏曦和的目光冷到极致,却什么也没说。
次日,我去给父亲扫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想好好和父亲告个别。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愣在原地——父亲的坟墓被掘得一片狼藉,四周还有士兵看守。
我上前理论,却被驱赶:“这片墓地即将被征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可被围起来的明明只有我父亲的墓。我再明白不过,这是夏曦和的手笔。
我浑身血液倒涌,发疯般冲向夏曦和办公室。
“夏曦和!那是我父亲啊!你怎么能让我死后不得安宁?”我声嘶力竭,几乎哭晕过去。
夏曦和气定神闲地品着茶,仿佛早已料到我的到来。
“钰川,我说过,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要么捐肾,要么平坟,你自己选。”
万箭穿心般的剧痛让我几乎痉挛。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和这个女人结婚。
当躺在手术台上时,我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