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顾家的第一天,温娆就开始算自己的排卵期。
她在手机日历上标出红圈,那几天就是她怀孕的最佳时期。
沈佳雪当着顾泽安和长辈的面,对念念温柔至极,喂饭擦手,讲故事哄睡,俨然慈母。
可只要旁边没人,她抚摸着念念头发的手指就会用力,“念念,你再不听话,等她生了小宝宝,就不要你了。”
三岁的念念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淡,再看到温娆时,会怯怯地闪躲。
温娆用力抱住念念的小身子,声音压低。
“再等等妈妈。相信妈妈,妈妈拼了命,也一定会救你。”
日子滑到那个被红圈标注的夜晚。
温娆换上顾泽安最喜欢的丝质睡裙,坐在客房里等到深夜十一点。
手机屏幕亮了,是顾泽安冷冰冰的短信:
【佳雪急性肠胃炎,我陪她在医院。今晚不过去。】
字像针尖,扎进眼睛。
她盯着屏幕,直到它自动变暗,映出自己那张苍白可笑的脸。
第二天清晨,温娆撞见了沈佳雪。
她靠在顾泽安肩上,声音虚弱:“温小姐,真不好意思,昨晚耽误你们正事了。泽安也是,非要整夜守着,怎么劝都不听。”
顾泽安没说话,只是将手臂环得更紧了些,目光掠过温娆时,没有丝毫停留。
温娆垂下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碎了。
不是心碎,而是她彻底认清,只要沈佳雪有事,救儿子的事就得无限期往后拖。
手机日历上,那个被寄予厚望的红圈,变成一个嘲讽的句号。
而下一个周期,还要再等整整二十八天。
夜里,她开始失眠。
睁着眼看天花板,脑子里疯狂计算:二十八天,排卵期,受孕率,孕期,分娩,脐带血采集……
每一个环节都像走钢丝,下面就是念念不断衰弱的生命。
她偷偷去医院看过念念一次。
隔着重症病房的玻璃,孩子身上又多了两根管子,小胸膛的起伏微弱得让人心疼。
那一刻,温娆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几乎无法呼吸。
可她全部的希望,都栓在顾泽安一个人身上。
没别的路,她只能再次去找他。
温娆赤脚踩在地板上,丝质睡裙贴着单薄的身体。
她站在主卧门外,听见里面隐约的水声,顾泽安在洗澡。
不能再等了。抬手正要敲门。
“温小姐。”
沈佳雪的贴身佣人张妈走出来,挡在了温娆面前。
“顾先生已经休息了。”
“我找顾先生,有急事要谈。”温娆挺直腰背。
张妈半步不退。
“我家小姐特意交代过,顾先生最近劳心劳力,晚上需要绝对安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温娆单薄的睡裙,“尤其是您,温小姐。”
温娆心一横,侧身想绕过她。
张妈动作却更快,一把攥住温娆纤细的手腕,另一只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捆麻绳。
“您既然不肯体面地回去,为了您好,也为了顾先生清净,得罪了。”
绳子飞快缠上温娆的手腕,勒进皮肉,一圈,两圈,打着死结。
温娆吃痛,挣扎起来:“放开!顾泽安!顾……”
呼声刚出口,就被张妈用抹布堵住嘴,几下就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捆死,接着是脚踝。
温娆被捆得动弹不得,双臂传来的疼痛和屈辱让她浑身发抖。
主卧的水声停了。
门内传来顾泽安略显烦躁的声音:“外面吵什么?”
张妈神色不变,语气恭敬:“对不住先生,是厨房那边说进了只老鼠,慌慌张张的,我正让人抓呢,马上就好。”
这时,沈佳雪从隔壁走出来,看了眼地上狼狈的温娆,眼神掠过一丝嘲讽,随即走向主卧门。
“没事的,泽安。底下人办事不力,一只老鼠也大惊小怪。你累了一天,快睡吧,别管了。”
门内的顾泽安沉默了片刻。
温娆躺在地上,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尽力气踢了一下墙,发出“咚”一声闷响。
沈佳雪眼色一扫。
张妈立刻将温娆拖进昏暗的储物间。
这里没有窗,却冷得要命。
温娆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手腕和胳膊被粗糙的绳子磨得火辣辣地疼。
她产后落下的毛病,沾不得凉,此刻脚底寒气一阵阵往上窜,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沈佳雪走到储物间门口,轻声吩咐:“张妈,夜里凉,别忘了给温小姐加点被子。她身子弱,得好好捂着。”
张妈会意,拎来一桶刚从深井里打上来的冰水。
“温小姐,我家小姐心善,怕您热。”
说着,在温娆惊恐的目光中,将那桶冰水对着她,从头到脚,缓缓浇了下去。
“呃!”
冰水浇遍全身,冷得温娆打颤,堵住的嘴只能闷哼。
张妈在拖拽她时,膝盖重重顶撞在她的小腹上。
温娆当时只觉得一阵钝痛,等到被锁进储物间,冰水一激,那钝痛猛然化为绞痛,随后腿间不受控地涌出一股热流,染红了浅色的睡裙。
也在这时,顾泽安的声音落入她耳中。
“穿这么少就出来?也不怕着凉。”
语气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显而易见的在意。
温娆蜷缩在地上,腹中的绞痛还在持续,心却冰冷入骨。
顾泽安,我忍你所有折辱,只为换儿子生机。
你我之间,早该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