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圈子里传开了:沈佳雪拿了个大项目,单干了。
没人知道那是顾泽安安排的暴雷项目,无意中透露给急于证明自己、重回家族中心的沈佳雪。
她不相信自己能独立,更不甘心输给温娆后活得落魄。
项目启动发布会上,沈佳雪穿着高定套装,妆容精致地宣布:“这是我的新生。”
台下掌声刚响起,警察就上来了。
“沈佳雪女士,你涉嫌非法集资、商业间谍、伪造公文,请跟我们走一趟。”
闪光灯响成一片。沈佳雪脸上的浓妆显得又厚又假,整张脸都透着绝望。
当晚新闻播报:《昔日名媛涉数亿非法项目被刑拘》。沈家第一时间发声明:已与沈佳雪断绝关系。
顾泽安在办公室看完新闻,关掉了电视。
就在这天夜里,念念病情突然恶化,小小的胸膛急促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医生把温娆叫到办公室,郑重道:“孩子等不了了。最迟后天必须移植,否则,脏器衰竭会不可逆。”
温娆扶着桌子才站稳,指节瞬间失去血色。她感到小腹一阵紧绷,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地动了一下。
一个孩子在求救,另一个孩子在抗议。
她喉咙发紧,“现在……现在能剖吗?”
产科主任被紧急叫来会诊,分析:“胎儿才二十六周,现在剖风险太大。孩子可能活不下来,就算活了也可能有后遗症,脑瘫、慢性肺病、失明失聪……”
“剖。”温娆打断她,声音出乎意料地稳,“现在就剖。”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稳是用什么换来的,是她胸腔里那颗快要炸开,却被她用理智死死按住的心。
“温小姐,你要想清楚——”
她抬眼看向两位医生,瞳孔深处一片决绝。
“我想得很清楚。救一个,是一个。”
顾泽安是狂奔进医院的,西装外套胡乱搭在臂弯,领带歪斜。
温娆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他一把抓住门外一个医生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对方蹙眉:“保大人!听见没有!不管发生什么,保大人!”
医生挣脱他的手,面色凝重:“顾先生,这是温小姐自己的决定。她签了所有风险告知书。”
“我不管什么告知书!”顾泽安声音嘶哑,“我只要她活!孩子……”
他哽住了。
孩子……哪个孩子?
躺在无菌仓里奄奄一息的儿子,还是手术室里未出世、生死未卜的女儿?
哪一个他都不想失去,可哪一个的生死,此刻他都无法掌控。
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他顺着墙面滑下去,昂贵的手工西裤直接蹭在冰冷的地面上,蜷进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先传来的是一声啼哭。微弱,稚嫩,像刚出生的小猫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第一声呼唤。
“是个女孩。890克。”
护士语速很快,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小得不可思议,被迅速转移到一个透明的移动保温箱里。
顾泽安只来得及瞥见一眼,那孩子小得可怕,皮肤薄如蝉翼,底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那保温箱。
紧接着,另一组医护人员捧着一个小小的恒温箱疾步而出,里面是脐带血。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另一栋楼的无菌仓。
那里,他另一个孩子正在等着救命。
顾泽安站在原地,手术室的门再次开合,温娆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如纸,长发被汗浸湿黏在额角,眼睛紧闭,仿佛连睁开的力气都已耗尽。
他走过去,想握住她的手,指尖却在触及她冰凉皮肤的前一刻停住了。
他不敢。
他怕自己掌心残留的颤抖和冷汗,会惊扰她此刻好不容易换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