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靳北霆声音罕见的轻快。

地板被擦的很干净,空气里还弥漫着鲜花的清香。

"我都记得。"他注视着她的侧脸,语气温和,"你说过喜欢木地板的温润,喜欢家里有鲜花......" 

宋清如怔怔地望着他,既然他都记得,那从前只是不愿为她实现,而今——

房门被轻轻敲响,靳北霆快步走去开门,声音带着期待:“来了。”

沈玉环提着精致的牛皮行李箱站在门外,一袭淡紫色旗袍衬得她身姿婀娜。

“靳少帅,实在不好意思,又来叨扰你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靳北霆侧身让她进来,"你能来住,我求之不得。"

他像是才想起什么,转头对宋清如解释道:“玉环之前住的地方不好,不利于她休养。我想着让她也搬过来一起住,我平日公务繁忙,你们也能互相照顾一下。”

原来如此。

原来这满屋的精心布置,这难得的温柔体贴,这迫不及待带她参观新家的热情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都是为了迎接他心尖上的沈玉环。

沈玉环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嫂子,我本来不想搬过来的,是靳少帅执意......我实在拗不过他。”

她惨淡的扯扯嘴角:“既然靳少帅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沈玉环放下行李,笑吟吟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走到宋清如面前:“清如姐姐,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做工精良的淡紫色旗袍,“这是最新的西洋绸料,海城就这一匹,我一眼就觉得适合你。”

宋清如的目光落在旗袍上,心里一沉。

她对这种特殊的西洋绸严重过敏,曾经仅因衣袖上的一点镶边,就浑身起满红疹,奇痒难忍。

“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料子,我穿不了。”宋清如将盒子轻轻推回。

沈玉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圈泛红,委屈地看向正在倒茶的靳北霆:“北霆,清如姐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一片好心......如果她不欢迎我,我这就走。”

说着便拿起行李,作势欲走。  

“胡闹。”靳北霆放下茶壶,脸色不悦地看向宋清如。

“玉环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一片心意,你就换上吧。不过是一件衣服,能有什么要紧?”

她抬起头,直视着靳北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种西洋绸,我穿了会过敏,浑身起疹子。你忘了吗?”

“不过是一件衣服,能有多严重?”靳北霆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今天搬家是喜事,别扫兴,去换上。”

沈玉环恰在此时楚楚可怜的递上那件旗袍,伸出手想往她身上硬套。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宋清如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旗袍推回去!

“我说了,不!穿!”

动作之间,沈玉环“哎呀”一声,仿佛被力道带倒,踉跄着摔在地上,手肘重重磕在桌角,顿时红了一片。

“玉环!”靳北霆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玉环扶起,查看她手肘的伤势,那副紧张心疼的模样,刺痛了宋清如的眼。

沈玉环靠在他怀里,泪光盈盈,捂着胳膊,声音哽咽:“我没事,不怪清如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旗袍,是我的一片心意……”

“宋清如,你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快给玉环道歉。”靳北霆抬头,怒视着她,眼神里满是愤慨与失望。

宋清如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红着眼眶,却倔强地昂着头,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做梦!”

“你!”靳北霆气的脸色铁青,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最后抱起沈玉环快步朝门外走去。

刚刚还弥漫着短暂温馨的新房,瞬间只剩下宋清如一人。

以及那件被扔在地上、如同她尊严一般的淡紫色旗袍,满室狼藉,冰冷彻骨。

她独自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缓缓蹲下身。

指尖冰凉,心口更是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