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她没再见到过靳北霆和沈玉环。
这正合她意,她有充足的时间给这三年做一场彻底的清算。
她打开衣橱,里面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她结婚时穿的那件红旗袍。
她曾穿着它,满心欢喜地以为开启了人生新篇章。
也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它暗自垂泪,期盼着能等来丈夫的片刻垂怜。
如今,这鲜艳的红色,只让她觉得刺眼。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件旗袍扔进一个半旧的铜盆。
火柴划亮,“嗤”的一声火苗窜起,精致绸缎在火焰中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火焰带来的热气烘着她的脸,却暖不了她早已冰封的心。
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只剩下一盆冰冷的余烬。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如同拂去一段不堪的往事.
除此之外,她还烧了几张照片,又扔了所有他们之间有共同回忆的物品。
最后,她只收拾几件首饰出来。
这些年,她一直勤勤恳恳打理着这个家,除了基本的开支,从未想过多添置什么。
以后,她再也不会,也再也不必,守着这无望的婚姻,委屈自己分毫。
刚收拾完行李,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靳北霆的警卫员小李闯了进来,脸色煞白:“嫂子,不好了!少帅……少帅他遇袭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宋清如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小李告诉她急需家属签字,于是她来不及多问,跟着小李匆匆赶往医院。
刚到走廊,她就看见两张担架床正被推进手术室。
她这才知道,和靳北霆一同送医的,还有沈玉环。
小李这才艰难的解释起来:“少帅在陪沈小姐郊游的路上,车子被人打了黑枪!少帅为了护住沈小姐,肩膀上挨了一枪,流了好多血……”
宋清如只觉得一股冰冷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这些天他不仅始终陪在沈玉环身边游山玩水,就连生死攸关的瞬间,他的本能也是保护沈玉珠,甚至不惜以身为盾。
医生递来手术告知书:“您是靳少帅的妻子吧?请您签字。”
宋清如怔怔签下字,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像个笑话。
她坐在手术室外,恍惚间她想起新婚不久的那个冬天。
靳北霆带她奉命去边境巡视,破例带上了她。
路遇伏击,靳北霆迅速判断形势,将她猛地推入一个山洞中,语气急促:
“躲在这里,绝对不要出来!”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厮杀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里死寂下来,她又冷又饿,也不敢轻易出去。
最终,是一队恰好途经附近地方保安团发现了她,将她救出,几经周折送回了驻军营地。
事后,她质问他怎么不救自己。
他却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这次遇袭事关重大,需要时间复盘,怎能耽误军情?”
回忆至此,宋清如冷嘲一声。
她早该明白,在靳北霆心里,她从来不重要。
手术终于结束,医生出来嘱咐:“少帅已脱离危险,但还需要修养。您是他的法定监护人,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
宋清如点点头。
毕竟夫妻一场,在离开前最后履行一次夫妻义务也算好聚好散。
宋清如跟着走进病房,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
"少帅梦里还喊着沈小姐的名字,夫人也太可怜了。"
"嫁进来守了三年活寡,现在还要照顾为别的女人挡枪的丈夫。"
"听说她父母早就死了,不然哪能忍到现在?"
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心上,可她竟感觉不到疼。
原来心死之后,连痛觉都会消失。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替他擦拭手指时,发现他掌心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轻轻掰开,是一枚珍珠耳坠——沈玉环今日戴的那对中的一只。
宋清如忽然低低地笑了。
她将耳坠放在床头柜上,如同放下最后一点执念。
无所谓了,靳北霆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什么有意义的人。
再忍耐最后几日,她便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